没想到莫里斯神父会对我如此关注,盯着我看了片刻,才扭头对牧师说了几句外语。
他们俩的对话我完全听不懂,那种口音跟我听过的英语不一样,可能是某种方言。
两人谈了几分钟,神父又看了我一眼,缓缓伸手拿起皮包,翻开内里查看里布上绣制的圣徽。
牧师却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压着声音用普通话问道:“这位兄弟,能告诉我,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吗?”
“我是学生。”
神父好像听的懂中文,再次抬眼看向我,眉头微微一皱,放下了手里的皮包。
“年轻人,恕我冒昧,我感觉你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气息。”
我微微一惊,没想到莫里斯神父居然能察觉到我体内的阴煞之气。
“神父,很抱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神父淡淡一笑,指着皮包说道:“菲利说你能封印恶灵,可你还那么年轻,你是怎么做到的?”
“呃……”我犹豫了一下,心想跟这两个神职人员多说无益,还是先把正事办了。“神父,我也想不通,圣水怎么会把恶灵召唤出来。”
莫里斯楞了一下,随即露出古怪的笑容。“年轻人,召唤这个词用在这不太合适,准确的说,是圣水将恶灵驱逐出寄居体了。”
“嗬嗬,都一样,反正菲利牧师往皮包上倒了圣水,恶灵就出来了。现在我暂时把两个魂魄压制在皮包里,希望神父能把他们父子送回M国。”
莫里斯思量许久,迟疑着说道:“我想跟这对父子谈谈,可是需要一个媒介。”
“什么媒介?”
“菲利说你能看见恶灵,是真的吗?”
我默默点头。
“你能让我借用你的能力,与这对父子交流吗?”
祁华铭和钟念一脸莫名地看着我和神父,不明白“借用”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意外,莫里斯竟想借用我的阴眼,只是不知道怎么个借法。
“神父,你需要我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让我扶着你的双肩就可以。”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也想看看莫里斯能玩出什么花样,略显为难地点了点头。
菲利牧师见我同意,立马把祁华铭和钟念请了出去。再叫他妻子又送了一瓶圣水进来。
随后神父让我站在摆放皮包的桌前,叫牧师往皮包上泼洒圣水。
有了刚才的教训,牧师这次小心翼翼地往皮包洒了一些圣水,就赶紧站到门边,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神父两手搭在我的双肩上,十指紧扣肩头。
可皮包竟然没有动静。
“菲利,把瓶里圣水全泼了。”
牧师很不情愿地回到桌边,把瓶里剩下的圣水一股脑地浇在皮包上。
瓶里的水还没流尽,就见皮包上蓦然冒起一缕黑烟,同时响起“嗷”的一声狞叫。
神父紧扣在我肩头的十指加大了力道,我感觉不太舒服,可那缕黑烟升到半空,就缓缓散开,现出一大一小两个虚影。
接着便听到神父在我身后讲了一串外语,半空中的虚影以同样的腔调与他对话,两者竞似一问一答,说了足有十来分钟。
当谈话停止的时候,那一大一小两个虚影重新融入黑烟,随后自行贴到皮包上迅速消散。
神父的手一松,身体晃了一下,牧师赶紧上前扶他坐到椅子上。
我发现神父满头大汗,脸色有些难看,好像虚脱一般。
“你没事吧?”
“我只是有点累。”神父疲惫地摇摇头,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奇。“年轻人,谢谢你!”
“不客气,神父,刚才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神父露出一丝笑意,示意我和牧师都坐下。
“皮埃尔和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在一场车祸中丧生……”
皮包里的两个魂魄,就是皮埃尔和他的儿子。
由于皮埃尔和妻子生前都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所以遭遇车祸后,夫妻二人的遗体被捐给当地医学院做解剖研究。
虽然孩子的遗体葬在公墓,但在车祸发生时,孩子与父亲的魂魄就已交织在一起。
后来实验室管理员将皮埃尔的遗体卖给皮具店,在他的皮被做成皮包之后,魂魄也附到了皮包上。
皮包里布绣制的圣徽,对皮埃尔的魂魄有压制作用,但对他儿子的魂魄却没有效果。
这孩子找不到母亲,就跟着皮埃尔随皮包被臧彪带回国内。
当陶岚背上皮包,这孩子终于找到与母亲相似的气息,就开始黏着陶岚,成天骑在陶岚的肩膀上。
尽管孩子对陶岚没有恶意,但还是给陶岚的身体造成了一定影响。
“神父,这孩子的母亲呢?”
神父摇摇头,“皮埃尔也不清楚。”
“皮包是一个叫臧彪的人从M国带回来的,他把皮包送人以后,自己的气运变得很差,这跟皮埃尔有关系吗?”
“我想,应该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臧彪作为皮包的买主,可能会受到真神的惩罚。”
“臧彪压根不知道皮料有问题。”
神父轻轻点了点头,“也许把包送回M国,对他的气运会有改善。”
“那就要麻烦神父,把皮包给送回去了。M国那边正在调查此案,皮包也可以作为证据,坐实皮具店主的罪行。”
“我近期正好有回国的打算,但可能还要等些日子。”神父顿了一下,随即又说道:“不过为了帮助这对父子,我可以把行程提前。”
“太好了,谢谢神父!”
“年轻人,如果将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忙,也希望你能施以援手。”
我就知道,莫里斯不会平白卖给我一个人情。“神父请放心,你们的事我只要能帮上忙,就绝不会推辞。”
“好,很高兴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神父宽怀一笑,起身走到桌边拿起皮包。“我决定后天回国,大概两周后回来,希望到时你能抽出时间见个面。”
“没问题。”
我陪牧师把神父送到教堂门外,他带着皮包上了一辆本地牌照的轿车。
祁华铭也跟着出来,默默看着神父开车离去。
“莫里斯答应把皮包送回M国了?”
“嗯,我们也走吧,去臧彪的公司看看。”
祁华铭不解地问道:“既然皮包已经送出去了,臧彪不是应该没事了吗?”
“不一定,我怀疑,臧彪走背运也许跟皮包无关。”
“那就去他公司看看,正好他托我约你中午吃饭。”
三个月前,臧彪的公司总部刚搬到新开业的帝景酒店四楼。我和祁华铭走进酒店大堂,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