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五里沟,费永天操纵行尸暗算我,失手之后施术让行尸化作一滩黄水。后来费永天同样把自己的尸体,也化作了一滩黄水。
这是处理行尸最简单的方法。
可现在保安在窝棚里找到了拾荒老头的尸体,这说明,附在老头尸体上的阴魂,也许并不具备毁尸灭迹的能力。
我开始有点怀疑,藏在小区后方窝棚里的行尸,与费永天没有关系。
当时祁华铭说出那句话之后后,附在行尸身上的阴魂,担心我们立即进入窝棚,发现拾荒老头早已死去多日,所以才溜之大吉。
如果溜走的阴魂与费永天无关,这道阴魂的身份就有点让人难以捉摸了。
想不通的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我和祁华铭又聊了几句,就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上床后很快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睁开眼睛,又回到了五十年多年前的那口鱼塘边。
我还是被绑在木桩上,精疲力竭地面对群情激愤的村民。
柳松槐佝偻着身子站在那些村民的最后面,冷冷地看着我。
一个身材矮胖的村民抡起柴刀,刀背重重地砸在我的肋骨上。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三河小区大门。
那个弯腰驼背的老头蹲坐在大门外面的花圃前,仍是低垂着头,不愿看到从小区开出来的灵车。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但脑中倏然闪现出两个人的身影。
佝偻着身子的柳松槐和弯腰驼背的拾荒老头。
如果让柳松槐垂着头坐在花圃前,那身形与弯腰驼背的老头竟有九分相似。
卫生间里响起冲水的声音,祁华铭已经起了。我看了一眼手机,居然已经十点半了。今天是周六,所以闹铃没响。
祁华铭听到我拉开窗帘的声音,走到我房门外问道:“你起了?今天周末,想干什么?”
“呃……”还别说,周末我真没什么地方可去。“我还是去驾校练车吧。”
“要不你先陪我去参加一个画展,下午再去练车,行吗?”
听到画展,我楞了一下,没想到祁华铭还有点艺术细胞。
“呵呵,画展是我们公司赞助的,中午十一点半开幕,展场备有自助午餐,我们可以顺便解决午饭。下午我没事,就陪你去练车。”
“陪我练车……,你这么大的老板,周末这么闲吗?”
“唉,还不是怪你,要我答应汤雅,三年内不能别的女人交往,那我只有尽量躲着了!”
“听你这话,好像你还挺抢手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祁华铭做出一副低调的表情,“你快点洗漱,待会陪我出去买件衣服。”
在我这住了几天,祁华铭一直忘了把换洗衣服带过来。
因为要赶时间,也没工夫回家换衣服,索性就在开画展的展厅附近买了一套。
我最近穿的都是价格比较实惠的学生装,祁华铭给我也选了两套休闲装。
结账的时候,我拿到账单一看,他给我买的两套衣服花了七八千。好在不用我自己付账,心里才好受点。
这几天祁华铭跟我在一起,开的都是帕萨特。我们到了展厅外面,发现他那辆宾利也在停车场,钟念站在入口等着我们。
“祁总,嘉宾全部到齐,就等你剪彩了。”
“哦……”祁华铭转头看向我,“老弟,你跟我一起去。”
“算了吧,我自己进去逛逛,你忙完再来找我。”说完,我就先进了展厅。
到了里面我才发现,展厅里挂的几乎都是油画。
别说西洋画我一窍不通,就是正经的中国画我也不太懂,只能凭个人的审美判断好不好看。
多数参观画展的人都聚集在展厅正门,在展厅里逛的人不多。
我顺着画廊走了几分钟,发现一副看起来有点奇怪的油画前围着几个人。
那幅油画大概就是所谓的抽象派,各种颜料杂乱无章地堆叠在画布上。乍看就是一些点和线条,可多看几眼,又感觉画面中好像是一张人脸。
画面的主色调是红色,但又分成好几种红。有鲜红、血红、铁锈红、橘红、粉红还有紫红。
各种红色参杂在一起,给人一种躁动的感觉。而藏在点和线之中的人脸,五官明显有些扭曲。
这张脸给我的印象,仿佛暗藏着几分戾气。
就在我看得入神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开口说道:“没想到运尸工也懂得欣赏油画!”
——蒲东升。
我回头一看,身后果然是这家伙。
围站在油画前的几个人同时转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蒲东升一脸戏虐地笑道:“没事,他只是晚上才做运尸工,白天很少跟尸体打交道。”
看画的几人一听,顿时四散开去,其中有两个人对我投来不太友善的目光。
我郁闷地看着蒲东升,“师兄,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我跟你又不是同行,怎么会有误会!”蒲东升说完,干笑了几声,接着又问道:“对了,谁带你进来的,你有邀请函吗?”
我正准备说话,展厅进口那边走过来几个人,看着都很眼熟,好象也是蒲东升的同学。
“那不是林顺吗?”
“他怎么也来了……”
“来看个画展也能遇到他,真晦气……”
蒲东升见来了观众,顿时有些眉飞色舞。“我问你呢,谁带你进来的?没有邀请函,我只好请你出去了。”
一个胖学长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东升,这小子不会是来混午饭的吧?”
“嗬嗬,如果是来混午饭的,那我可能要让他失望了。”蒲东升收起笑脸,冷漠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邀请函?”
我淡淡一笑,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刚想转身离开,错眼瞥见面前那副油画上的人脸,眼睛好像动了一下。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东升,还是叫保安吧!”
此人话音刚落,我就听到祁华铭的声音:“你们想找保安干什么?”
蒲东升脸上立时挂起谄笑,“祁总,有个殡仪馆的运尸工不知道怎么混进来了,我们正想叫保安请他出去。”
“运尸工……”祁华铭看了我一眼,不由笑道:“这是我兄弟,你干脆把我也请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