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校本就处于郊区，而且位置比较偏。但是练车场这一片地势平坦，以我在农村生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块土地以前不该是荒地。
现在我看到的这些沙土地，多半也是修建练车场时，用沙石废料平整土地才形成的。
趁着刘校长打电话的工夫，我去练车场门口，请保安师傅找两把铁锹过来。
祁华铭十分默契地接过一把铁锹，就和我一起在8字形弯道旁的沙土地上挖了起来。
挖开上面一层沙土，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下面是黑黄色的泥土。
我弯下腰抓起一把泥土细看，鼻腔马上嗅到一股腥臭的气味。
这股气味既有泥腥味，还夹杂着死鱼烂虾的腐臭。我还想往下挖，刘校长收起手机走了过来。
他已经跟搬走的那位房主通了电话，据说练车场这一片，在几十年前还是菜地。大概在六十年代中期，菜地就荒废了。
那位房主叫崔国良，六一年出生，打他记事起，这一片就是荒地。
住在另一栋瓦房的是个五保户，八零年就死了。第二年，崔国良家就搬进了市区。
从小父亲就跟崔国良说，不要到这一片玩耍。村里与崔国良年纪相仿的人，小时候也都不会来练车场附近瞎转。
具体什么原因，只有崔国良父亲那辈人才清楚。
刘校认识的村长，才四十来岁，更不会知道这片荒地究竟有何玄机。
我指着被挖开的地面说道：“刘校，这下面可能有口鱼塘。”
“不可能吧，当初平整土地的时候我仔细看过，这一整片连大点的土坑都没有，怎么会有鱼塘呢！”
“那你还记得被我们挖开这个位置，当初是什么样子吗？”
“就是荒地啊，坑坑洼洼的很不平整，绝对没有什么鱼塘。”
我看了祁华铭一眼，这公子哥好像有点累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他继续开挖，就让刘校把外面的两名保安叫进来。
两把铁锹到了保安师傅手上，在刘校许诺给每人五百块钱的加班费之后，两位保安卯足了劲挖了一阵。
大约挖了五十公分的深度，泥坑里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石块，偶尔还能见到一两块砖头。
坑越挖越深，被挖开的直径也扩大到一米五的样子。可挖到两米的深度，坑里还是只能看到大小不一的石块。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就这么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让保安师傅停了手。
转而又问刘校，崔国良的父亲是否还在世。
他说崔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因为一些基础病，正在住院调养身体，崔国良也在医院陪床。
刘校也猜到我是什么意思，可现在这个时间，显然不便打扰病人休息。
就在我们正觉为难的时候，刘校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来电，惊讶地说了一声“崔国良”，便赶紧接听电话。
“刘校长，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现在方便吗？”
“方便，我父亲还没休息，他有事想问问你。”
“哦，好，我马上过来。”刘校问清了病房号，就挂了电话，可地面被挖出的深坑又让他犯了难，“林师傅，这坑要不要填上？”
我扫了两名保安一眼，有点不太放心。“算了，等天亮再填吧，我们先去医院。”
“好吧。”刘校向两名保安交代了几句，就催我和祁华铭离开了练车场。
他心绪不宁，也不适合自己开车，就上了祁华铭的帕萨特。在后排刚坐稳，就长长地叹了口。
虽然刘校什么也没说，但从他的叹息声就能猜到。他对我今晚的表现，多少有些不满。
在练车场挖了那么大一个坑，我却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明天他还要应付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心情不好也能理解。
一路无话赶到医院，崔国良居然在住院部楼下等着。双方见面之后，他表示只能让一个人进入病房，不然值班医生就会干涉。
那就只能我去跟肖老爷子见面。
崔国良看了我一眼，三个人里面，我年纪最小，他不由露出疑惑的目光。
见刘校郑重地点了点头，崔国良才把我领进住院大楼。
老爷子住在单人病房，见我跟他儿子进来，脸上微微有些惊讶。
“你好大爷，我叫林顺，是代表刘校长来的。”我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下，不等老爷子回应，便继续说道：“驾校练车场那块地，您老知道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示意崔国良关门。“小伙子，驾校是不是出事了？”
“嗯。”我毫无隐瞒地将事情全盘托出。
老爷子听完后，皱着眉头长叹一声。“那块地几十年前就闹过鬼，有些事村里的年轻人不清楚，才把那块地租给了驾校。”
“大爷，你说那块地闹鬼，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这么晚还让刘校过来，就是有话想说。我一问，他老人家就打开了话匣子。
五十多年前一场自然灾害，村里粮食极为紧张，大家基本都吃不上饭，只能以杂粮野菜果腹。
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连杂粮野菜也变得十分稀有。
可村里的懒汉顾俊才，却不像其他村民那样面黄肌瘦。不仅脸色红润，而且从不与别的村民争抢吃食。
这种情况在村民眼里十分反常，很快有人怀疑村里丢的几个小孩，可能是被顾俊才偷去吃掉了。
一天晚上，两个丢了孩子的村民趁夜摸进顾俊才家，发现他家砂锅里竟然有没吃完的炖肉。
还没看清那是什么肉，顾俊才听到响动，便操起大棍把这两个村民打出家门。
在当时一口糠都很难吃上，这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却能吃上炖肉，怎能不教人生疑。
被顾俊才打走的两个村民，连夜找了另外几家同样丢了孩子的村民，一起冲进村长家，逼着村长给主持公道。
在那前后半年的时间，村里已经陆续走丢了五六个孩子。顾俊才吃小孩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村长早就被此事弄得焦头烂额。
如今坐实顾俊才家确实炖了肉，众人一致认为，不能便宜了这个吃人的畜生。
同时为了堵住村里人的口，当夜村长走遍各家各户，要求每家派一个人，商量该如何惩治顾俊才。
听到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后，有几个村民提议，就该千刀万剐了吃人恶魔，否则今后必然有人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