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已经两三天没有回家,李娇又莫名其妙做了这个奇怪的梦,惊醒之后觉得心神不宁,今天就没去上学。
此刻站在停尸间里,这姑娘终于意识到,今后就只剩她一个人独自生活了。
李娇的心情我感同身受,吴二叔去世的时候,我比她还要难过。
不管爸爸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多少错事,现在人走了,李娇才发现,她竟是如此依赖那个她一直都看不起的人。
我帮忙联系了交管部门,找到处理那起车祸的工作人员,陪着李娇办理了认领尸体的手续。
下午又带她去办火化及殓葬等事宜,在挑选骨灰盒的时候,很意外地遇到了钟念。
钟念是陪方芊蕙的父亲来的,遗体定在明天上午火化,准备先选了骨灰盒,就去看墓地。
祁华铭这个助理脑子特别灵光,跟我闲聊了两句,就跑出去打了个电话。回到骨灰盒展示厅,直接把李娇选的骨灰盒也一起付了款。
正好钟念开了车,我和李娇就坐他的车一起去公墓。
上山后,公墓管理员带我们去看墓地。
本来李娇只想要档次低一点的墓,我把她拉到一边,让她别担心费用问题,反正有人会来买单。
我倒不是想占便宜,只是不管我怎么解释,钟念都不会听。再说花的也不是钟念自己的钱,十万八万的祁华铭也不在乎。
不如就让李娇沾点光,省下一笔安葬费。她今后的路还长,多留点钱不是坏事。
趁着管理员带方芊蕙的父亲和李娇找墓地的空档,钟念把我领到了汤雅的坟墓前。
这是一座十分豪华的双龙墓,不但面积大,石材用料也比较讲究。
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镶着一张汤雅的照片。我盯着照片看了片刻,这女孩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我在祁华铭的别墅见过汤雅的阴魂,当时她那副形象,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特别是汤雅的眼珠挂在颧骨上那场景,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扭头对钟念说道:“钟哥,祁总以前和汤雅,住在什么地方?”
“华馨湾。”钟念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祁总第一次梦见她,是在都市华庭。”
“这两个地方的房子,都是祁总的?”
“嗯,不过华馨湾那套房子已经卖掉了。”
“买家没什么事吧?”
“我不清楚,反正买家没来找过麻烦。”
我想了一下,让钟念把都市华庭那套房子的钥匙准备好,晚饭后,我想过去看看。
钟念马上打了个电话,让人晚上七点把房子的钥匙送到小区门岗。
李娇挑好了墓地,我打车送她回了市区。到了环东安置房,李娇下车后对我深深鞠了个躬,留了我的电话就走了。
我回到龙华的公寓,已经六点过,换了身衣服,随便吃点东西,便赶去都市华庭,去门岗拿了钥匙。
祁华铭那套房子在13楼,开门进屋后,我打开所有窗户透了会气,天就黑了下来。
说心里话,我根本不知道上哪去找汤雅的阴魂。
耐着性子在这套房子里等到晚上九点,都快等睡着了,汤雅也没有出现。
又过了半个小时,路丰来电话,叫我去省医。
在我准备关门的时候,客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窗帘不停摆动。
“汤雅,是你吗?”我对着客厅里的阴气问了一声,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那团阴气缩在窗帘后面,我赶时间去省医,也不敢耽搁,只好先走了。
通常夜班运送的尸体,大多是在医院病逝的患者。
这种类型的死者,一般都没什么问题。
我和路丰过去接尸体的时候,死者的魂魄还留在病房里。等尸体装上了灵车,那道魂魄也跟着进了后车厢。
回到殡仪馆,把遗体送进悼念厅,就没我和路丰的事了。
但他今晚又叫我别走,留在值班室陪他聊聊天。
我们聊的主要话题,还是费永天。
下午路丰又跑去了龙华小区,找物管询问5栋903号房主的信息。
他还是有些担心,生怕费千宁突然冒出来,找殡仪馆索要费永天的尸体。
物管听说路丰要租房子,马上拿出903的钥匙,就带他去看房了。
再次进入903号房,路丰简直怀疑昨晚是不是弄错房号了。那套房子里的家具摆设完全不一样,整套房子里甚至没有残留丝毫焚烧香纸的气味。
在路丰的要求下,物管联系房主到小区跟路丰见了一面。
与房主交谈的结果,同样让人失望。房主表示,这套房子已经空了很久,只有房主自己和物管能开门进来。
最后路丰只能无奈地离开了小区。
今天整个白天,我也在考虑费永天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果——费永天死了。
这听起来像是废话,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至少,费永天当着我的面,成为一具死尸,我又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化成了一滩黄水。
就算我现在去找汪炳添,他也不承认费永天还活着。
而事实上,昨晚我看到的费永天,其实只是一具傀儡。就像曾在五里沟出现的那具死尸一样,这两具傀儡都是受费永天操纵的行尸。
费永天通过死亡的方式,掐断了找到他的所有线索。
我和路丰聊到十一点过,又去市二医接了一具病人遗体。
送回殡仪馆后,路丰就让我回家了。半夜再有活的话,就推给白班。
我进了市区,直接去都市华庭。经过小区门岗时,无意中瞥见一辆帕萨特停在路边。
那是钟念的车,肯定是祁华铭让他过来等着,看我什么时候会有动作。与其被人监视,不如让他跟我一起上楼。
钟念跟我乘电梯到了13楼,走到门边畏畏缩缩地看了我一眼。
“林先生,我们这样进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呵呵……”我对钟念的印象还不错,他慷他人之慨,帮李娇省了几万块,我也不想吓他。“汤雅跟祁总的恩怨,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太担心。”
钟念见我把钥匙递进锁眼,又紧张地问了一句:“汤雅真的在这?”
我没说话,轻轻推开房门,原本屋里的阴气,现在已经很淡,几乎感觉不到阴魂的存在。
就在我以为又扑空的时候,手机响了。接通电话,从扬声器里传来祁华铭慌乱的声音“兄弟,你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