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了课,我着急忙慌地回到住处。正想盘膝打坐,手机响起铃声。
拿起看是唐瑶的号码,不觉左右为难。人家一直帮我说话,总是挂她电话,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喂,有事吗?”
“林顺,你不要老是一副冷冰冰的腔调,行吗?”唐瑶在手机里发起牢骚。
“呃……,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人已经把你的情况,汇报到学生处。下午学生处的老师,可能会找你谈话。不是我说你,那份兼职能不能别做了。”
“做什么兼职,是我的自由,学校好像没有明文禁止在校生做兼职吧?”
“这话刚才你怎么不对苏荣浩那些人说?”
我顿了一下,唐瑶的反问还真不好回答。
“林顺,你是怎么惹到苏荣浩了?”
“他奶奶昨晚过世,是我去接的遗体。”
“那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我也不知道,要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你混……”
唐瑶后面那个“蛋”字还没出口,我就挂断了电话。
正准备关机静心打坐,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是一个座机号码。
“喂,请问哪位?”
“是林顺同学吧,我是学生科的杜老师,下午两点半,请你来学生科一趟。”
“杜老师,您是因为兼职的事找我吧?”
“呃,对,林顺,电话里说不方便,下午你过来我们面谈吧。”
“好的。”
既然兼职的事闹到了学校,逃避也不是办法。
我关了手机,盘膝进入冥想。可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始终不能心无旁骛地感知已然消失的幽冥煞气。
心里正觉苦恼,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这才想到没吃午饭。
把手机开机,发现已经两点,连忙出门吃了一碗米粉,匆匆赶回学校。
走进办公大楼,学生科开着门。还没走到门边,就听见里面有人提到殡仪馆和尸体这样的字眼。
我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情绪。一个四十来的男老师走了过来,对我问道:“你就是林顺吧?”
“是的,你是杜老师?”
“对,请进。”
办公室里除了杜老师,还有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出头,好像是某位副校长,开学的时候,我见过他上台讲话。女的我不认识,但肯定也是老师。
“林顺,坐吧。”杜老师示意我坐办公桌前的木椅。
副校长和那个女老师面无表情地坐在会客沙发上。
杜老师看了副校长一眼,微笑着说道:“林顺同学,听说你在殡仪馆做兼职?”
“嗯。”我低着头,心里有点憋闷。
杜老师继续说道:“学校并没有明确规定,在校生不能做兼职。但是,学生必须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才能利用闲暇时间做兼职。”
“我知道。”
“经过了解,你的学习成绩不是太理想。我认为你应该考虑一下,暂时停止兼职。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你的意见呢?”
“杜老师。”我抬起头来,正色说道:“相信你也看过我的资料,我是孤儿,上大学的费用,需要自己负担。如果不做兼职,我就只能辍学。”
“我今天把王副校长和关老师请来,就是想帮你解决经济上的困难。”
王副校长轻咳一声,接过杜老师的话:“林顺同学,经校领导研究决定,根据你的实际困难,可以减免一部分学费和住宿费。但学校希望,你能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学习上,而不是出去做兼职。”
关老师严肃地看着我,“据我们了解,你近期搬离学生宿舍,在校外租房居住,并且多次请假缺课,可见兼职对你的学业影响很大。”
“是啊,林顺。”杜老师附和道:“你还年轻,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我个人认为,你所做的兼职,也不利于你的身心成长。”
我机械性地点了点头,对三位老师的劝说却不以为然。
张道长算出我活不过二十二岁,我所剩下的时间已不足四年。也就是说,每年必须度化二十五个怨灵,我才有机会活下去。
如果放弃运尸工这份兼职,我很难在既定时间内达成目标。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放到台面上,对于老师的关心和要求,我只能蒙混过关。
“王副校长,杜老师,关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王副校长露出一丝笑容,转头对关老师说道:“小关,下午你就把给林顺同学减免学费的手续办了。”
“是。”
我感激地连连道谢,在三位老师满意的目光下,走出了学生科。
下午没课,我在学校附近的商店买了一顶棒球棒,戴着回到出租屋。拿出从五里沟带回来的那面铜锣,考虑再三之后,决定去创元实业见见汪炳添。
我敢断定,昨晚在五里沟破屋外敲锣的人,就是费永天。
按说我现在最不该招惹费永天,但我没有办法。眼下感知不到幽冥煞气,万一费永天继续对我出手,我必定难逃一劫。
与其提心吊胆躲着费永天,不如大大方方把铜锣还给他,这样反倒让他摸不清我的虚实。
到了创元公司,听说我想找汪炳添,前台接待上下打量了我足有一分钟。
抛开年龄不提,就我这身廉价的穿着,也不像认识副总经理的样子。
“姐姐,麻烦你转告汪副总,就说有个叫林顺的年轻人找他。”
前台给汪炳添的秘书打去电话,之后对我的态度立即转变,马上带我去了汪炳添办公室。
跟我料想的一样,汪炳添对我的出现表现得非常惊讶。
他一言不发,挥手让秘书离开办公室,靠在老板椅中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汪总,我今天来,是想麻烦您把这面铜锣转交给费永天。”
汪炳添见我从包里拿出那面铜锣,目光显得十分错愕。
“什么费永天,我不认识。”
“嗬嗬,要这么说的话,就没意思了。费永天昨晚走得匆忙,把这面锣落在五里沟。我特地给他送来,汪总要是不认识他的话,我只好把这面锣带走了。”
汪炳添楞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看他的表情,好像不知道费永天遗失了铜锣。
我把铜锣放在他办公桌上,随后说道:“费先生有一双死人的眼睛,碰巧我的眼睛也能辨阴阳。如果有机会,大家可以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