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溜,可舌头还被我抓在手里。一脸痛苦之色,却叫不出声来。
“我可以放手,但你别急着走,行的话就点点头。”
女鬼立即点头,我慢慢松开手,她的舌头“嗖”地一下回到口中。
“姐姐,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我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不如你说说,要王玉财怎么做,才能放过他?”
“我要他道歉。”
“这好办,我马上可以让他向你道歉。”
“他得到我墓前磕头认错。”
“行,我替王玉财答应你。等他伤好出院,就准备香烛贡品去你墓前祭拜,给你磕头道歉。”
女鬼见我如此爽快,不禁大为意外。“你是他什么人?”
“我和他一样,也是运尸工。他被你弄断腿,我才接了他的班。”
“你是活人,怎么会有那么重的阴气?”
我不想解释,微微笑道:“姐姐,那我们就说定了,王玉财一出院就去你墓前磕头认错,在此之前,你不能再吓他了。要真把他吓出个好歹,他怎么养家啊!”
“你是阴司的人?”女鬼似乎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
“姐姐就别问了,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女鬼身影一晃,已经飘出窗外。
我还想再提醒她遵守承诺,她化成一团阴气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病房,王玉财惊恐地睁着眼睛,见到我才松了口气。
“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
王玉财朝门口望了一眼,低声问道:“刚才是她来了?”
“你听到了?”
“我听见你叫她出去聊聊。”
“没错。”我向王玉财转述了那位大龄剩女提的条件,他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说只要脚能下地,马上去公墓给人家道歉。
我还真有点可怜王玉财,他也是倒霉催的,竟然遇上一位不讲理的大龄剩女。
“王师傅,我该走了,你安心休息吧。”鬼魂一般不会出尔反尔,除非那口怨气无处发泄。
“我该怎么谢你啊!”王玉财强撑着坐起来,一脸感激之色。
他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这种举手之劳我也没打算收费用。朝他摆了摆手,就离开了医院。
对我来说,大龄剩女只是小菜一碟,真正让人头痛的还是肖常贵的冤魂。
从周斌的死状和周老二遇险的情况来看,这肖常贵简直视人命如草芥。
说这家伙是厉鬼也不为过,我甚至怀疑周老爷子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周老大告诉我,他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去赶村口老马家的第一炉烧饼。
老爷子摔倒的地方,离肖家那栋子不到五十米,所以肖常贵有很大嫌疑。
但我觉得奇怪,肖常贵已经死了半年多,为何等到现在才开始对付周家。
我带着疑问赶回殡仪馆,周家的宾客差不多散尽。只剩下本家内亲凑了几桌麻将,准备熬个通宵。
周家两兄弟都是年近六十的人了,按说不用在这守夜,反正还有一班子侄帮着守灵。
可周斌已经死在头里,周老二在停车场差点死于意外。这老哥俩哪还敢回家休息,只能和那些年轻人一起熬夜。
不管怎么说,年轻人的阳气总归要旺盛一些。有那十几二十子侄陪着,他们也稍稍安心一点。
我走到11号悼念厅门口时,这老哥俩正坐在几桌麻将中间,不时窃窃低语。
有个年轻人从灵堂出来,可能刚进去挑了脚灯。
周老大见我站在门口,马上拉着老二走了出来。
“小伙子,你来了。”
“嗯,没什么事吧?”我四处打量一番,倒是没发现异常。
“没事,我们一直待在厅里,厕所都不敢去。”周老大有点挤眉弄眼,好像是被尿给憋急了。
周老二回头瞟了一眼灵堂,然后转头对我说道:“你叫我们别进灵堂,我看其他人进去也没事啊!”
我盯着他看了几眼,周老二的长相不像他大哥那么和善,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奸猾。我真有点怀疑,他也帮着周斌对肖常贵落井下石。
“周二叔,你和肖常贵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啊,我平时又不赌博,既没有得罪过他,又不占他什么便宜。”
听他言下之意,似乎想表明,他三弟低价侵占肖常贵家房产,跟他没有关系。
但我不相信这老家伙,如果他与肖常贵的死没有直接或间接关系,那冤魂索命也不会索到他头上。
我移目看向周老大,“大叔,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周斌死了,肖常贵的冤魂为什么不愿放过周二叔?”
周老大面露难色,瞥了一下二弟,表情略显尬尴。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有话不好说。
周老二翻着眼皮,目光游离不定。
我真有点不想再管周家这破事,今晚在停车场,好歹我也救了周老二一命,他不但没有感激之意,反而还想隐瞒实情。
“周二叔,你不愿说实话,这事我也管不了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吧!”话一说完,我转身就走。
周老大急忙拉住我,“小伙子,你可不能不管啊!”
我冷笑道:“周二叔不愿说实话,还叫我怎么管?肖常贵的冤魂要索他的命,总是有原因的。”
周老二眼睛一转,脸上同样挂起冷笑,“年轻人,我看你还不到二十吧?你口口声声说,周斌是被冤魂索命。那你有什么能耐,能把冤魂摆平?”
“哼,今晚我和周大叔如果没去停车场找你,恐怕你已经去跟周斌作伴了。”
“那根掉下来的树枝,是你搞的鬼吧?”
我被气乐了,这家伙竟然怀疑我。
“被我说中了吧,我家跟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帮我们?想要什么好处,你就直说。”
“老二……”周老大扯了老二一把,生怕他说出更难听的话。
原来周老二把我当成骗钱的神棍了,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后看了二人一眼,迈开步子走了。
“哼,叫我别进灵堂,我偏要进去看看。”周老二故意提高声音,踏着重重的脚步走向灵堂。
我忍不住驻足观望,周老大站在原地,脸色左右为难。灵幔轻轻摆动,周老二已经进去了。同时悼念厅后方升起一团阴气,在灵堂顶部盘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