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不认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可惜黄丽霞的阴魂已被鬼差带走,否则让袁利明跟黄丽霞当面对质,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反正我也不急,袁利明不可能一辈子躲着,我迟早会把事情弄清楚。
骑车回到住处,我又接上电源给车充电。
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市二医见见王玉财。
我倒不是怀疑路丰骗我,就是觉得王玉财摔断腿的事透着诡异。
当下打车去了医院,到骨科住院部找护士问清王玉财的床位,直接进了病房。
王玉财可能有三十五六岁,人看着憨厚老实。
我拿着在医院门口卖的一袋苹果,走到他病床前,笑着说道:“你是王师傅吧,我是路丰的新同事,暂时顶替你跟他搭档。”
“哦……”王玉财愣愣地看着我。
“王师傅,你受伤的经过,路丰都跟我说了。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真的被人踢了一脚,才摔下楼梯的?”
“呃……”王玉财的表情略显尴尬,侧目看了看另外几个病人,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你打听这事做什么?”
“我想弄清楚,到底是谁踢了你。”
“这,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王玉财烦躁地给我一个白眼。
“当时你身后没有人吧?”
“你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是怎么着?”王玉财尽量压着声音,不愿吵到其他病人。
“嗬嗬,王师傅别误会,我只是有点担心,我顶替你的工作,会不会有和你相同的遭遇。”我把苹果放到床头柜上,在病床边坐下。
王玉财看我没有要走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
“你年纪轻轻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换个工作吧!”
“路丰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他怎么没事?”
“不听劝就算了,你走吧!”
我凝视着王玉财的印堂,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叫印堂发黑,但他双眉间确实有一点若隐若现的黑气。
“住院这几天,你晚上是不是睡不好?”
王玉财似乎有些惊讶,不置可否地皱着眉头。
我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阴魂通常不会无缘无故地害人,除非……”
“除非什么?”王玉财紧张地打断我。
“除非你做了对不起阴魂之事。”
“我,我……”
“嗬嗬,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点头,我才好帮你。”
“你真的能帮我?”
“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
王玉财显得十分纠结,犹豫片刻之后,用蚊子般的声音跟我说了实话。
其实问题就出在那天晚上他和路丰接的那具尸体上。
死者是位大龄剩女,三十多岁还没结婚。她一个人住,家里洗衣机漏电,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触电身亡。
路丰和王玉财去接尸体的时候,家属已经给尸体穿上了衣服。
可能是上衣扣子没扣好,王玉财在搬动尸体的时候,手无意中触碰到死者胸部。哪知道家属没给死者穿上胸衣,王玉财摸到细腻的皮肤,当即也是老脸一红。
趁路明没注意,赶紧将尸体塞进装尸袋。
下楼的时候,王玉财一直回想着触碰到死者胸部那副画面,不免有点心神荡漾。
那女人虽说已经三十多岁,但是相貌姣好,身材也不错。
王玉财也是嘴欠,对着面前的担架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惜了”,后背就被重重踹了一脚。
当晚送到医院手术之后,麻药劲一过他便无法安睡。因为那女人总是出现在他梦中,不停地对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如此一连几天,闹得王玉财晚上不敢闭眼,得撑到天亮才能入睡。
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他又不敢告诉老婆孩子,只能把事憋在心里。
我听完也是有些无奈,同时也稍稍安心,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王师傅,现在还早,我晚点再过来,今晚你应该不会做那种梦了。”
“真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准备先去殡仪馆一趟。
按照习俗,周老爷子明天火化下葬,周家会在今晚“开悼”。
前来悼念的亲友宾客,都会留在殡仪馆的餐厅吃饭。
若我所料不差,肖常贵今晚可能也会来周老爷子的灵堂。
到了饭口,餐厅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周家的客人最多,足足占了两个厅。
一般这种场合,有些客人彼此并不熟悉,我混在周家的宾客中,蹭了一顿晚饭。
其间也向同桌的客人套出一些信息。
据说,周老爷子生前最爱打纸牌,当然是带彩头的那种。而且他运气特别好,基本上十打九赢,村里好多人都在这老头手底下输掉不少钱。
这其中也包括肖常贵。
他不是输得最多的,但却是输得最惨的。
因为他输掉了一条命。
提到肖常贵,桌上认识他的人露出不屑之色。说这家伙嗜赌如命,欠了一屁股债,抛下老婆孩子自个喝了农药。
言语间竟没有责怪周老头的意思,估计同桌这几个人,跟周家的关系应该不错,我也不便再细问。
吃完饭还不到八点,天早已黑了下来,我又去周家包下的悼念厅逛了一圈。
摆在灵堂外面收礼的桌子有三张,周家三兄弟每人都有一本收礼簿。
周斌是老三,只有四十多岁,他上面两个哥哥都已经年近六十。
我在人群中没看到周斌,正想离开悼念厅,外面突然嘈杂起来。
一个半大老头蹿进厅门,朝着收礼的桌子喊道:“周老大,快去看看吧,你家老三死在厕所里了!”
整个悼念厅立时炸了锅,众人纷纷往外涌,我也跟着人潮登上去厕所的平台。
公厕门口堵了不少人,一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众人拦在门外。
“大家快让开,救护车马上到,都别挡着了。”
周老大用力推开人群,冲着工作人员嚷道:“让我进去看看,那是我弟弟。”
不等对方回应,周老大身旁两个年轻人把工作人员挤到一边,大家蜂拥而入。
我紧随其后钻了进去,入眼是一排装着隔板的蹲便器。
周斌斜靠在最后一扇隔板上,腿边的蹲便器堵满黄色液体。他头脸全是湿的,散发出浓重的骚臭,半睁的眼睛已了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