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今晚鬼差来过,那就该把躲在二楼的女鬼也带走才对。
可我真的没见着后车厢里死者的魂魄,不仅是他,白天在虬龙山,我同样也没见到张道长的魂魄。
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怎么着也该给我一个跟他道别的机会。
是不是因为他走的时候是白天,魂魄还未离体,所以我才看不到。
诶,关于阴阳这些事,恐怕只有地府阴司才能弄明白。
灵车开回殡仪馆,尸体直接送进早已预备的灵堂。
路丰打开装尸袋,他还是抬上身,我负责双腿,二人合力把尸体放进冰棺。
负责布置灵堂的工作人员问起死者的信息,我才知道这具尸体生前叫做陈宁。
他是一家大公司的中层,今晚陈宇已经通知其单位,办公室主任让先把陈宁的遗体送来殡仪馆,明天再派人过来处理丧葬事宜。
路丰盖好冰棺,陈宇摸出两个红包,给我和路丰一人塞了一个。
我等路丰把灵车开去停车场,走到陈宇身旁问道:“陈大哥,今晚就你一个人守夜吗?”
“嗯,我们就两兄弟,父母都不在了,我那口子在家陪孩子。”
“你们不在一起住?”我侧头看向冰棺。
“我住在厂里的宿舍,那套房子是我弟弟自己买的。”
“他还没有结婚?”
陈宇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伤感。他好像也想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对我多嘴多舌并不反感。
原来陈宁有个未婚妻,名叫袁娜。和陈宁是同学,比他小一岁。
今年夏天,袁娜和同事去农家乐陪客户吃饭。回城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小区门口,同事才发现袁娜重度昏迷,立即把她送去了医院。
陈宁当时也在外面应酬,接到电话赶去医院,袁娜已经停止呼吸。
据医生判断,袁娜本就患有心律不齐的老毛病,疑因饮酒过量,导致心律加快,超出心脏负荷,从而诱发心力衰竭。
同车的人认为袁娜是喝多睡着了,没有及时发现她其实是昏迷,送到医院已经错过抢救时机。
事后袁娜所在公司赔给她家里一笔钱,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可陈宁日渐消沉,常常请假不去上班。陈宇去家里找他,也敲不开门。
两个月前,陈宇好不容易跟陈宁见面谈心。才知袁娜死前,已经怀上了孩子。
陈宁很后悔,直到袁娜离世,他都没能抽出时间,和袁娜去办结婚证。
所以从法律意义上说,他和袁娜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他们早点结婚,他绝不会让袁娜怀着身孕还继续上班。
那次谈心之后,陈宁总是找各种借口,不愿跟陈宇见面。
今晚接到警方的电话,陈宇都不敢相信弟弟竟会自杀。
而我泡在灵堂不走,是因为我也不信。
尽管警察已经检查过事发现场,通过楼层监控,证实今晚没有任何人进过陈宁家。我仍然不相信,陈宁的死会是自杀那么简单。
人死如灯灭,我陪陈宇在灵堂守到凌晨一点,陈宁的魂魄没有出现。空荡荡的悼念厅,显得分外冷清。
我不想熬夜,找了个借口先走了。打车回到住处,心里一直记挂着在陈宁家见到的女鬼。
手机充上电,躺到床上休息。我显然是失眠了,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中就浮现出那个身穿白裙披头散发的女人。
从陈宇对袁娜的描述来看,我见到的应该就是袁娜,不知道潘歆有没有看到她。
“潘歆,潘歆……”我在心里轻轻呼唤潘歆的名字,她就像不存在一样毫无回应。
摘下手套,手背上的伤痕开始结痂,虽然还是瘙痒,但勉强可以忍受。
潘歆跟我提到羊福的蛊婆,我让杨志全找附近村寨的地师打听的事,他还没有回话。也不知道丁培师兄通过阴魂向我下的血瘙蛊,究竟从何而来。
左右也睡不着,我干脆盘膝打坐。凝神进入冥想之后,再感觉不到手背上的瘙痒。
后半夜非常平静,直至天亮,路丰没有再来电话。
早上出门吃早餐,摸到裤袋里的红包,打开一看是三十六块钱,没想到这份兼职还挺好赚的。
上午只有两节课,罗阳没来教室,可能还在医院陪奶奶。
下课还不到十一点,我带着身份证和道长留下的册子去了银行。
原来保险箱是按体积大小收费,我租了一个E型保险箱,每年是680的管理费。贵是贵了点,起码比放在出租屋安全。
中午吃完饭抽空拍了证件照,下午又上了两节课。准备出学校去殡仪馆,在校门口被唐瑶给拦住了。
“林顺,都说了手机是我送给你的,为什么要把钱给我充话费?”
“你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就知道,唐瑶会来找后账。“无论是谁送的东西,我统统不收。”
“那你又收钱?”
“这不一样,收钱办事天经地义。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去哪?听说你在外面租房了?”
“我在殡仪馆找了一份夜班兼职,连房租都省了。”说完我快步走到路边,上了一辆空车。
殡仪馆办公室下午四点半就没人了,我打电话给路丰。他让我在办公楼前等着,等到五点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骑着电动车过来,问我是不是林顺。
“对,我是林顺,大姐,你是……”
“我是办公室的,你叫我李主任就行了。”
“哦,李主任,这是我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一寸免冠照。”
李主任看了一眼身份证复印件,惊讶地问道:“你还不到十九岁?”
“嗯,丰哥说,只要成年就可以来上班,是不是啊?”
李主任默默点了下头,“行吧,你要是不想干,随时可以走。”
“我愿意做这份工作。”
“好吧。”李主任也没下车,直接把我给她的东西放进包里,骑车走了。
我想既然来了,就去陈宁的灵堂看看。今天倒是来了一些宾客,悼念厅外稀稀拉拉摆了四五个花圈。
没看到陈宇,有两个中年妇女坐在收奠仪的桌子后面,帮着收礼。
灵堂里一个人也没有,冰棺下的脚灯也快灭了。
我在殡仪馆园区内走了一圈,说实话,这地方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阴森。只有火化车间那边,阴气稍稍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