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蒋雪婳一想到这个字眼，脑子就开始阵阵发懵，恐惧感反复冲击着她的心理防线。
是她害死了若儿，所以被若儿记恨上了。
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蒋雪婳抬起手想要擦拭湿润的眼角，然而手指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悬在半空，半天触碰不到脸颊。
但是，她还不想死。
“禅明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吧！”
“阿弥陀佛，”禅明大师单手立掌，朝蒋雪婳微微颔首示意，“施主不必焦急。”
“出家人本就应该慈悲为怀，贫僧本来也不会任由这些邪祟在阳间作恶多端。”
蒋雪婳的眼里逐渐浮现出一丝希望。
庄楚回头看向夜鬼，小声问道：“怎么说，你准备怎么办？”
“先看看。”夜鬼朝着禅明扬了扬下巴，示意庄楚继续看戏。
庄楚于是收回视线，看向禅明大师。
禅明大师此时悄悄给禧善使了个眼色，就在房间里转悠起来。
他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像施法一样，捏着佛珠的手在空中挥来挥去。
禧善神色有些郁郁寡欢，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小心地观察起身边的物品。
两人在偌大的卧室里走走停停，来回踱步，蒋雪婳的心也像是被人攥紧了一般，随着他们的动作被提到了嗓子眼。
在经过床头摆着的兔子玩偶时，禧善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在它面前停了下来。
禅明心里了然，终于松了口气。
他嘴里念着唬人的经文，在这玩偶周围装模做样地四处确认了一番。
之后，禅明出手迅疾，一把将兔子玩偶提了起来，怒目圆睁，大喊道：“孽畜，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这一声暴喝来得突然，将在座几人都吓了一跳。
禅明大师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把兔子玩偶狠狠砸在了地面，一只手还狠狠压在它的脸上。
“蒋小姐，这个玩具，想必与您的友人有不小的渊源吧？”禅明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姿势，不肯放松半点，将玩偶压在地面，开口问道。
蒋雪婳怔怔地点了点头，她迟疑半晌，回答道：“是，是的……”
“这是，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若儿送给我的礼物。”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皱着眉，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请问大师，这个玩偶……是有什么问题吗？”
禅明大师死死瞪着兔子玩偶，语气凶狠，说：“她的亡魂就藏在这个玩偶里。”
“这恶鬼心思歹毒，贪恋阳间不愿离开，便伺机躲藏在你的房间里，每每见到你入睡，她都会跑进你的梦里，吸取你的阳气。”
“心思歹毒……不，不是的……”蒋雪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自语着。
只有她知道，以前的司若究竟有多善良。
是她对不起若儿，不是若儿的错。
都怪她，是她害死了她。
庄楚看着禅明大师煞有介事地压着兔子玩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现在其实是能看见鬼的，但那个玩偶分明只是个普通的玩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所以禅明大师这样壮硕的男人，一脸凶狠地把可爱的兔子玩偶压在地上时，画面就显得格外滑稽起来。
“这老秃驴还挺反差萌。”夜鬼倒是一点也没憋着，嗤嗤笑起来了。
禅明大师十分敬业，他没有受到周围的环境影响，继续一脸严肃地演了下去。
“念在你曾经是蒋小姐的挚友的份上，贫僧愿意给你一次机会，让贫僧超度你，送你归西，你便能离开这里，正常去投胎转世了。”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禅明大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当即盘腿坐在了这兔子布偶的面前。
禧善小和尚见状，也跟在师傅身旁，盘腿坐了下来。
两人双手合掌，嘴唇嗫嚅，小声但却迅速地念起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耶，哆他伽多夜……”
“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
等了大概大概半分钟，他们异口同声的诵经才彻底停下来。
禅明大师睁开了眼睛，起身看向蒋雪婳，单手立掌，微微颔首：“结束了，施主。”
“逝者已经往生，这恶鬼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蒋雪婳眨了眨自己满是黑眼圈的双眼，感觉有些不真实：“就，就这样结束了？”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但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区别。
夜鬼怏怏地靠在墙边，适时对着禅明大师开口道：“你表演完了？”
蒋雪婳闻言，惊讶地看向夜鬼。
禅明大师也是一怔，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位施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表演完了？”
夜鬼扯开嘴角笑了一下，龇出他尖锐得像鲨鱼一样的牙：“你表演完了，就该我了哦。”
庄楚履行自己的诺言，扮演成他的弟子，淡定跟在他身后。
夜鬼也不解释，他弯腰捡起那个被扔在地板上的兔子玩偶，头也不回地丢给了庄楚。
“干嘛？”庄楚抱着玩偶，有些不解。
“等哥们一会装完逼，拿这个兔子扇死那老秃驴！”他自信地招了招手。
“………”
几人下意识被夜鬼牵着鼻子走，跟着他一起离开卧室，下楼回到了客厅。
“夜……大师，请问您是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吗？”蒋雪婳犹豫了一下，努力措辞让自己显得柔和一些。
夜鬼一直走到了楼下那张巨大的全家福面前。
他看着这张照片，突然发问：“蒋小姐，你是重组家庭吧？”
“什么？”
夜鬼回过头看着蒋雪婳，指了指全家福上笑得优雅的成年女人，问道：“我是说，这是你的后妈吗？”
这问题有些突兀直白，把蒋雪婳问得一愣。
“不，不是的。”
“我父母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定……照片上确实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庄楚则是默默捂住额头。
他是没想到，夜鬼居然还在纠结这个后妈的问题。
不过，在蒋雪婳给出了答案以后，夜鬼的表情反而变得复杂起来。
他看向蒋雪婳的眼神没有一开始那么锐利，逐渐变得柔和。
甚至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