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北楚即将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时,一个男人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杨楚尘封已久的思念。
今日与往日一同,宫女小领正带着小殿下在院中观赏公主亲手栽种的花景,大手牵着小手指了指说:“小殿下,这个叫牡丹,是公主最喜欢的花,小殿下是不是也喜欢呀。”杨南璋虽然已可以步履蹒跚的行走,但目前还无法清晰表达自己的话语,只是伸出小手去试图触摸眼前的黄牡丹花,口中咿咿呀呀的叫声。小领见状喜上眉梢得说:“看来小殿下也喜爱这朵牡丹。”正当一大一小嬉戏时,‘凤鸣楼’外负责护卫的禁军面前突然出现一名身着长衫的青年男子。按照杨唯之诏,除北楚皇帝以外任何男人不得入内,禁军自然而然的将其挡在外面。不过,这名突然出现的男子对此并不稀奇,只是毕恭毕敬得朝着禁军作揖行礼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木梳子亮于众人眼中,此梳子便是杨思楚母亲留给女儿的遗物。
“请各位将军将此物转交给殿下。”
那名男子毕恭毕敬得将木梳子放在手中呈给了禁军,距离最近的禁军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又打量着手中的旧木梳子,心中并不想代为转交,但那名青年又说:“将军,此乃殿下至亲之物,若是大人转交予殿下,殿下欣喜,必然重赏!”禁军思虑再三后,还是选择拿起了那把旧木梳子。
“小领姑娘!小领姑娘!”
禁军虽然奉命保护着公主杨楚,但禁军并不是太监也不得距离居住之地太近,那名禁军走到距离‘凤鸣楼’还有约三十米外的花坛旁边呼喊着正在与小殿下玩耍的小领。小领听到有人呼喊,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一名禁军正朝着自己挥手示意。于是,小领让小殿下原地玩耍而后跑过去询问道:“燕大哥,你有何事?”燕大哥将手中的旧木梳子交给小领说道:“外面有一位年轻人说此物是殿下至亲之物,我亦不知真伪特地寻你让你转交殿下一探究竟。”小领瞧见那把已有年月但保存的十分完好的梳子,随后接过来说:“好的,那我先让殿下看看此物。”
杨楚此刻正坐在房中为璋儿绣着虎鞋,而身旁是已经绣好的上衣和裤子。
“殿下。”
门外传来小领的呼声,杨楚听到后缓缓抬起美丽的面容向着声音来源望去,用温柔的声音说:“进来吧。”小领得到殿下准许后推门而入,踏着小碎步走到杨楚身旁,杨楚问道:“何事?是璋儿又调皮了嘛。”小领笑了笑后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因为此事,随后从怀中拿出那把旧木梳子轻轻地放在桌上,杨楚本以为又是什么鲜花一类,小领总是喜欢摘一些鲜花为自己装饰,使得原本百花盛开的‘凤鸣楼’竟然少得可怜,不过杨楚并没有责怪小领所为,只是命小领将摘下来的鲜花研磨成粉不可浪费。杨楚下意识得瞥了一眼那把梳子后便收回了眼神,片刻后,正在绣制虎鞋的双手立刻停了下来,随后杨楚不敢相信的转过头聚精会神得看着梳子,生怕自己看错了一般。片刻后,杨楚已是热泪盈眶,嘴角也情不自禁得抽动几下说:“这,这梳子你是从何而来!”说完,杨楚立刻拿起梳子双手紧紧攥在手中。自爷爷离去小领将其埋葬后,便一直跟着杨楚生活,虽是身份有别但杨楚对自己如同姐妹一般,小领从未见过殿下这般大的反应,一时竟有些吞吞吐吐。
“殿下,这旧木梳子,这梳子是禁军燕大哥交给我的,说让我转交给殿下,说是殿下的至亲之物。”
杨楚看到这柄旧木梳子便回想起分别已有一年多的如意郎君李玉,当年自己与他举行婚礼时,便将这柄梳子交予夫君李玉保管。杨楚明白,这梳子不仅代表了对母亲的思念,更代表了他过来寻自己了。杨楚强忍着激动的泪水声音开始有些颤颤巍巍的说:“燕统领可有说是何人所转交予他吗?”小领皱着眉头抬头望着房梁努力回忆着,片刻后说:“好像是,哦对了!燕大哥告诉我说是一位青年男子交予他的。”青年男子!莫非是李玉!杨楚激动的眼泪顺着美丽的脸颊流淌落下,此刻的杨楚再也坐不住了,放下手中尚未绣制好的虎鞋便夺门而去。花坛外的燕大哥屹立不动的杵在原地,随后便看到一名女子身穿赤红色凤袍从楼上跑了下来,竟直奔自己而来,片刻后燕大哥这才看到那女子容貌竟然是公主杨楚!燕大哥见状赶忙朝着公主杨楚跪拜,杨楚一路小跑到燕统领身旁开口说:“燕统领,此物是哪位年轻男子予你?”燕统领不知是福是祸,心中百般紧张不安,脑门上顿时冷汗直流,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回殿下,是外面有一个男子持着此物来寻,我亦不知真假,只得让小领姑娘转交予殿下。”杨楚听后与燕统领擦身而过径直跑向已有一年没出去的外面。
虽不足三十米的距离但蜿蜒曲折,‘凤鸣楼’设计建筑空间虽然不大,但园中树木设计巧妙外面竟不能直视其中,而且道路也是特别制作,夏不存水;冬不留雪。
片刻后,公主杨楚满怀期待的出现在园口,向外望去数十名禁军身穿甲胄威风凛凛的背影以及一名身穿淡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该男子此刻正在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布局对于杨楚的到来并未发觉,杨楚定睛一看,那名男子的侧脸并不是他,原本激动澎湃的内心瞬间缓和许多,而后再仔细细看,此年轻男子竟有些眼熟。杨楚开口说:“你是?李平?”首先做出反应的是护卫的禁军,听到身后有声音齐刷刷的转身望去,发现公主身穿凤袍的站在身后,赶忙跪下参拜,李平正四处观望时,突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而后转头望去与杨楚四目相对,李平作揖说:“主母,许久不见了。”
虽不是他,但李平曾多次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况且李平乃是李玉的家仆,又是御史大夫淳术的弟子,此等故友相见杨楚心中亦是开心,但男女有别杨楚不能邀请李平入‘凤鸣楼’做客,不过好在‘凤鸣楼’设计之初,杨唯便命人在园外的宽广之处建造了一座会客的亭子。虽然有此亭,但杨楚闭门不见任何前来慕名拜访之人,所以那亭子便让小领占用当做研磨花粉制作香囊的场地。
杨楚露出笑容说:“李平,许久不见,我有许多话想与你说。”而后命令禁军为其让开通道,杨楚带着李平走到亭子,看着亭中的东西,杨楚不免皱了皱眉头,李平瞧见却是赞扬道:“古有陶渊明独爱菊,今有主母独爱牡丹,真可谓绝伦。”杨楚坐在主位,李平原本想站着但得到准许后便小心翼翼的侧对面。
二人自入赤平城后便分开,杨楚因为有身孕所以一直居住‘凤鸣楼’;李平则是一直跟随淳先生。简单的寒暄之后,杨楚早已迫不及待的将那把旧木梳子轻轻地放在石桌上开口询问道:“李平,此物你是从何而来?”李平说:“主母,此物自然是从物主而来。”此话引得杨楚喜出望外,于是追问道:“那他在何处?是否还在武国?还有,帝师他怎么样了?”李平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说:“公主,侯爷他并不在武国,此刻正在这赤平城中,帝师他,他已经驾鹤西去了。”李平从侯爷口中了解到自那日分别之后,府上发生的变故。老母的惨死和帝师的身首异处,让李平悲痛不已,但李平并不可明说帝师之结尾,担心主母内心会自责,所以改口说是驾鹤西去。杨楚听到李平的回答,首先喜笑颜开,而后笑容凝固思索片刻明白其中缘故后又陷入沉思,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他已然在赤平城,为何不来寻我?”李平为其解释道:“赤平城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公主可有耳闻?”杨楚点了点头说:“命途多舛,父皇的驾崩我已知晓,二哥前些时日曾看过我,至于现在我尚未可知,我深居简出对世事不闻不问。”李平想了想后说:“此事牵扯过于错综复杂,一时难以解释不清,不过侯爷一直在暗中保护于你,侯爷并没有离开公主。”杨楚有些失落,眉宇之间尽是低沉,口中说:“那他何时带我回去,何时看看璋儿,璋儿快一岁了,至今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正当杨楚心情低落时,李平却说出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侯爷说三日之内,定会相见。”杨楚听后转而喜笑颜开。
傍晚,一直深居简出的杨楚突然开始从衣匣之中选出几件美艳的衣服开始试穿,一旁的小领小云瞧见殿下突然这般举动,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过殿下是公主想要穿好看的衣裳倒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二人帮衬着杨楚试穿。直至深夜,二人已有些精疲力竭,而杨楚却还是朝气蓬勃的模样。小领趴在桌子上大口喘气着,转眼看向小云早已呼呼大睡。
次日午时,‘凤鸣楼’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杨楚和杨南璋正在进膳,小领小云在一旁也跟着吃,突然听到园外传出喧闹嘈杂声,虽是距离甚远但仍可依稀听到。小领抬头瞧见殿下杨楚紧皱眉头,于是放下手中碗筷便怒气冲冲的下了楼直奔外面。不明所以的小领走到园口,竟发现外面已经剑拔弩张!只见数十名禁军拿着长戟对准那群不速之客,而燕大哥燕统领此刻正手握宝剑呵斥道:“大胆!汝等不知此是何地吗?竟然敢来此地闹事!”面对禁军统领的呵斥,几十名士兵竟丝毫不惧!反而举着长戟对准禁军说道:“不就是‘凤鸣楼’吗!今儿我告诉你,如今的北楚没有我家主公不能去的地方!这里也是!”燕统领双眼冰冷望着眼前这群执意寻死之流,于是下令说:“传我命令!凡是擅自硬闯‘凤鸣楼’者,全部就地格杀勿论!”“是!”数十名禁军异口同声的喊道,人数虽然不多但杀意十足!一时竟将那群不速之客震慑住,几十名士兵紧握手中的长戟面面相觑,在禁军一步一步的逼近中慢慢向后退去。随后,有一个声音从士兵身后响起。
“燕统领好大的威风啊,本侯今日只是寻故友而来,没想到这‘凤鸣楼’竟如此待客之道。”
话音刚落,从身后的轿子里缓缓下来一名俊俏的男子,男子衣着锦衣头戴玉冠手持一把扇子走了过来。燕统领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发现竟是淮国公之子平成侯刘擎!此事较为麻烦了。刘擎是平成侯又是淮国公之子,身份尊贵,但按照诏令也无权入这‘凤鸣楼’,除非殿下同意,但眼下淮国公一人把持着北楚军政,若是刘擎硬闯,虽是禁军数十人,但岂能是敌手?燕统领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作揖义正辞严的说:“原来是平成侯,此地乃殿下居住之所,男女有别更何况有诏令,还请平成侯莫要入内了。”
对于杨楚逃婚之事,一直是刘擎心中的一道难以修补的伤疤,本想着杨楚只是贪玩去了武国,不曾想竟然在武国与人婚配竟然还生了一个孩子!此事虽早与刘擎无半点瓜葛,但刘擎心中恨意滔天,无奈那时候皇帝杨唯对杨楚的照顾十分周全,自己位卑言轻自然不敢顶撞皇帝,为此才去的武国诱导赵荣签下盖有武国玺印的割地求和条约。虽然因此事刘擎也被封侯,但侯爵又岂会是皇帝的敌手,即便是家中父亲得知自己的想法也是怒斥自己狗胆包天!不过,刘擎比杨唯有一点优势,那便是年轻!所以,刘擎一直隐忍着,直至今日,家父已是北楚第一权臣,自己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所以,今日才有了这硬闯‘凤鸣楼’。
刘擎将手中的扇子打开放置头顶遮住那刺眼的阳光,而后打量着燕统领身后的园中一角淡淡说道:“燕统领,我与殿下是好友,好友相见,燕统领怎可阻拦?”燕统领听后冷笑一声心想:好友相见?你怕不是色胆包天吧!于是,燕统领说:“既然平成侯与殿下是好友,那烦请殿下等待些许,等本统领进入禀报殿下,殿下若是准许,本统领必会遵命放行绝不阻拦。”刘擎听后轻蔑几声,自己明白,杨楚知道自己来寻必然不会相见,所以这禀不禀报只是燕统领的拒绝之词,刘擎环顾四周看着自己带着的兵士又想到眼下自己家族的地位,随后说:“本侯觉得,燕统领没有通报的必要了。来人啊!追随本侯入这‘凤鸣楼’!”刘擎话毕,便想要硬闯,一旁的数十名士兵见状纷纷抄起兵器紧随其后步步逼近。刘擎这般咄咄逼人,让燕统领十分为难,刘擎是淮国公的独子,若是今日将他杀死,淮国公必然大怒!可留有诏令,身为臣子必须遵从。两者之间,燕统领选择了后者。面对着刘擎的步步紧逼,燕统领将手中的宝剑在地上划了一道银白色的痕迹声音冰冷得说:“越过此道定斩不饶!还请平成侯三思!”随后,燕统领做出准备拼杀的架势,这让本是勇往直前的刘擎将脚步停在了痕迹之外,看着燕统领充满杀意的眼神,刘擎心中明白,燕统领刚才所言绝对不是开玩笑!不过自己带着这么多人来,若是铩羽而归,自己颜面何存!自己家族颜面何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刘擎绝不会用自己的身体以身犯险,于是开口说:“入‘凤鸣楼’者,官升三级,赏金百两!”一旁的士兵擦拳跃跃欲试!随后,双方便开始交战。人数差距虽然悬殊不大,但身无甲胄的士兵哪能敌得过这身穿甲胄的精英禁军,而且还是禁军统领带队!不一会的功夫,刘擎带领的数十名士兵便被屠戮殆尽,顷刻间就剩下刘擎一人完好无损的站立其中,反观禁军这边,仅有数人受伤但无人死亡。燕统领身上的甲胄沾染上血迹,举起正在滴血的宝剑对准刘擎用威胁的声音说:“平成侯,望汝好自为之!遵诏令,凡擅闯‘凤鸣楼’者,格杀勿论!”燕统领话音刚落,其余的禁军便举起长戟对准刘擎,示意若是再硬闯下场必死无疑!刘擎此刻感到恐惧了,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了,眼下保命要紧!于是,刘擎怒视几眼后便转身步行逃离。
小领哪里见过这般阵势,看到地上血流成河以及那残腿断手,顿觉腹中翻滚便捂着口鼻走到角落呕吐,燕统领听到声音转头望着正在呕吐的小领,原本凶狠的目光渐渐转为柔和,随后脸上露出些许尴尬,赶忙命人将尸体移走清理干净。杨楚见小领久久不回,担心发生变故,于是让小云前去查探。小云从楼上走下朝着园口走去,突然瞧见小领正在弯着腰在墙角呕吐,于是上前询问:“小领?怎么突然呕吐?莫非是这几日吃错了东西还是什么缘故?”小云一边帮小领按摩着身体,一边想要伸出头向外一探究竟,小领一把手抓住小云的衣袖说道:“不要看!千万不要看!”虽是万般好奇但瞧见小领认真的模样也是强忍下来。二人转身返回楼上,杨楚瞧见面色通红的小领问道:“你身体有恙?脸色怎么如此通红?”小领摇了摇头表示无事,而后便将园外喧闹之事告诉了殿下,杨楚听得是眉头紧皱,小云听得是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