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术与铁牧同在北楚格尔沙出生,但淳术的祖上却是武国人。淳术的祖父因家乡赣州常年战乱导致民不聊生,不得已才携家带口向乾州迁离。奈何老天造化弄人,在淳术的祖父携家带口迁往乾州的途中遭遇山匪袭扰,不得不改变目的地,前往北楚格尔沙生活。
格尔沙地位于北楚国西南域,虽处于较为荒漠的地段,可因为北楚与武国连年交战不休,而格尔沙又是北楚军队去往武国边境的必经之路,所以在北楚皇室的大力改造下“脱胎换骨”,成为北楚一处重要的军事重州。
淳术离开家乡后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中途换了好几匹骏马但人丝毫不敢停留歇息,唯恐自己来迟,铁牧已然亡命,到那时一切皆晚。
自从铁牧兵败逃回春嘉城,便下令北楚军队闭守不出,而自己则终日醉酒度日。铁牧心里也明白,自己擅自用兵进攻玉琼关,胜还好,如若不胜,朝廷那帮人自然不会放过自己。自己蒙皇帝信任手握兵权,那帮人早已对此虎视眈眈。想到这里铁牧不由得心烦气躁,醉醺醺的呵斥道:“酒呢!给本帅拿酒来!”看到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帅如今变得堕落消沉,将士们皆是于心不忍便好言相劝道:“大帅,您今天已经喝了四坛了,万不可再饮酒了!大帅!”此时的铁牧处于醉酒状态,看到士兵竟敢违背自己的帅令,勃然大怒,正准备拍案而起奈何饮酒过多手臂无力,铁牧重重的趴在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酣然入睡。周围见大帅酣睡,自是识趣的静悄悄的离开。
春嘉城向北数里外,有三辆用楠木做厢、丝绸做饰的豪华马车正朝着春嘉城快速驶来,马车两侧还有数十名禁军护卫,而车队最后面还有一辆与前面三辆格格不入的囚车。
半个时辰后,车队缓缓抵达春嘉城北门。春嘉城楼上的北楚士兵望见城外的车辆队伍还有一旁的皇室禁军,自然不敢阻拦立即开城迎接,然后有一名士兵急回寻找大帅禀报此事。
车队浩浩荡荡的进入春嘉城后便直奔铁牧而去。
一名城防士兵进入帅府之后便看到正趴在桌案上昏睡的铁牧,想到车队后面有一辆囚车,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身份,于是摇晃着铁牧呼喊道:“大帅!大帅!”
“大胆!尔竟敢如此无礼!”本就心烦意乱的铁牧借酒消愁小憩一会,却被一名士兵叫醒,心中烦怒不免破口大骂。
“大帅,皇室的车队已经进城了,正朝大帅驶来!”士兵话音刚落,就听到府外有人高喊。
“圣旨在此!还请北楚大帅铁牧速速出来跪拜接旨!”
处于半醉半醒状态的铁牧听到府外那人高喊让自己出去接旨,猛然惊醒顿时毫无醉意!铁牧咬了咬牙拍案而起,急忙朝着府外跑去然后跪在那名宦官面前道:“臣铁牧,跪拜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名宦官眼中充满了不屑,看着铁牧犹如看着一具尸体一般。缓缓的将手中的圣旨打开念道:“天道有命,皇帝有令。北楚大帅铁牧擅自用兵,兵败玉琼关,致使我军损伤惨重,令铁牧接到圣旨后立即随之返回,刻不容缓!”
自兵败之后,铁牧便明白了迟早会有这一天,宦官将圣旨完毕后,铁牧心中波澜不惊,明白自己抵达赤平城之日便是身死之时。宦官瞥了一眼铁牧催促道:“大帅,你可听得清楚?”铁牧叩拜道:“臣铁牧接旨!”宦官将手中的圣旨交给铁牧之后向一旁退了几步将身后的那一辆冰冷的囚车显露出来,宦官指着那辆囚车讥讽道:“大帅,请吧。”铁牧紧紧攥着圣旨盯着那辆囚车。
皇帝虽然有诏让宦官带着铁牧返回,可皇帝并未明说如何将铁牧带回。虽然皇帝并未明说,可那位大人却是暗示过。
随后,铁牧在众目睽睽之下钻入了囚车之中。常年跟随铁牧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与铁牧虽不是亲生兄弟,却有刎颈之交,众人看到战功赫赫的大帅被人这般被对待,眼中顿生凌厉,遂要拔剑阻拦。
宦官见北楚士兵竟敢在自己面前做出拔剑的动作,心里恐慌不已便大声恐吓道:“大胆!我是奉皇帝圣旨将铁牧带回,尔等个个手持利器,是想谋反吗!还不赶快速速退下!”宦官身旁的禁军瞧见北楚士兵滔天的杀意,便举起长戟与之对峙,一时间剑拔弩张。对峙的地点在春嘉城帅府门口,府内虽仅有士兵十余人,但能在帅府侍奉大帅铁牧的无一不是骁勇善战之辈,个个久经沙场、以一当十!即便是看到披盔戴甲手持长戟而且人数多于士兵的禁军也丝毫不惧。
大帅铁牧被抓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春嘉城,闻讯而来的北楚士兵纷纷拿着兵器围困宦官带领的车队,只等铁牧大帅一声令下,便将其消灭!
宦官瞧见局势越来越恶劣,心中十分胆怯,转身质问铁牧:“铁牧,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当真要谋反?”
铁牧环顾四周看到士兵的所作所为心中倍感欣慰,但如此情景恐怕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铁牧严厉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本帅退下!本帅只是奉命返回赤平城复命,你们不必担心。”劝铁牧切莫饮酒的那名将军说:“大帅,我们都知道,你今日离去必定……”将军话没说完便被铁牧呵斥道:“休要胡言乱语!你若认我为帅,便听我的命令!所有人全部散开,让行!”
铁牧是北楚的大帅更是大家心中敬仰的战神,铁牧的话在北楚军中就代表一切!将士们面面相觑后,不得不让开一条道路以供通行。官宦瞧见一条宽敞的道路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有些得意洋洋,进入车厢后掀开帘子不屑的说:“走吧,带着咱们的大帅回赤平城。”
宦官的马车在前气宇轩昂,铁牧的囚车在后以发掩面。春嘉城的北楚士兵瞧见大帅如此模样无不惋惜叹气,眼睁睁看着大帅被人带走,而又无能为力。
“驾!驾!且慢!且慢!”
正当车队准备驶离春嘉城时,突然有一人骑着骏马一边奔驰一边大声对着车队呼喊。禁军瞧见那人后以为是前来劫囚,急忙上前将其围住。官宦掀开帘子向那人看去,见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竟然拦住自己的去路便开口呵斥道:“大胆,汝乃何人,竟然阻拦车队!莫非想要寻死?”宦官和禁军虽不认识老头是何人,但是北楚的士兵却知道前来阻拦的老头正是离去许久的淳术,淳先生!见淳先生被禁军围困,本就愤慨的北楚士兵再次助阵围住准备出城的官宦车队。被囚车钳制的铁牧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后撩开脸上的头发望去,顿时眉开眼笑。
“淳先生!您来了!”
故友再见,铁牧异常兴奋,随后又低丧着说:“先生,请莫要阻拦,切莫伤到先生。”
淳术瞧见铁牧被钳制于囚车之中悲愤道:“公公,铁牧今日随公公离去不知何时而归,老朽与一言要赠与铁牧,还请公公准许,若果不然!拼了这条老命,公公若是想安然离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淳术看向周围的北楚士兵,士兵听令而动,齐举着长戟对着宦官的车队。
官宦见状后惶恐不安,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有如此能耐,语气有些服软道:“那你快些,莫要耽搁行程。”“谢公公。”
淳术走下马之后爬上囚车,附在铁牧耳边简单说了几句话后,让本已准备束手待毙的铁牧顿时眼中充满求生的欲望。过了一会,淳术对着周围士兵喊道:“听我命令,放行!”
在两次的被围中,宦官已然心生恨意,但此时也不敢显露出来,笑呵呵的放下掀起的帘子后默不作声。
车队离开春嘉城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