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本是家户熄灯歇息的时间,而在张府之内却是灯火通明。
“云才!云才!”
“谁啊?麟郎吗?”
王云才原本在床上歇息,但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而又急促的声音,便一脸惺忪的起身。
“云才,快开房门,来不及解释了,快点收拾东西跟我走。”
王云才起身点亮了蜡烛,房间瞬间被烛光照亮,从烛光中看出王云才已是身怀六甲,行动已然有些吃力,王云才慢慢移动着身体小心翼翼得朝着房门走去。打开房门后便看到丈夫张麟浑身泥泞不堪的站在门口,就连脚下的靴子少了一只,可见丈夫遇到十分紧急的事情才这般慌乱。
张麟一进门,便直奔衣柜开始收拾二人的衣物。嘴里喃喃低语说道:“云才,快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现在就跟我远离乾州,走得越远越好。”
云才一脸疑惑,丈夫不是在随军打仗吗?怎么深更半夜回来了?而且从来没见过丈夫如此慌乱,心中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张麟你慢些,小心吵着朵朵了,朵朵这孩子好不容易哄睡着,可切莫惊醒了。”王云才一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一边小声的和丈夫说道。
“云才,现在来不及和你过多解释,现在就跟我走。”话音刚落,张麟背着行囊跑到床边轻轻抱起床上正熟睡的朵朵,随后又拉着云才的手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是麟弟吗?这深更半夜的你带着云才去哪里?”
刚走出房门还未出庭院就遇见大哥张岳和大侄子张群,张岳瞧见二弟张麟突然返回家中而且又是携家带口的准备离开心中也是十分好奇便问道。
“大哥,现在没时间和你说太多事情,我现在带云才和朵朵离开,你好生照顾父亲。”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张岳。一旁年幼的张群不明白叔父为何这般慌张于是便询问父亲:“父亲,叔父怎么了这是?”张岳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府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倒是平平无奇,车上坐着一名年长的老汉,身穿粗麻布衣,右手还攥着马鞭仿佛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张麟从府内携家带口的出来呼喊着等待已久的马夫。马夫见状赶忙上前帮衬,将行囊放置到马车后面捆绑结实后便返回到车前等候。张麟小心翼翼的将妻子轻轻抱起放置车内。张麟安置好妻子后扭头看向府门上的牌匾,映入眼帘是“张府”二字。虽是深夜,也依稀可见其主乃非凡之人。
正当张麟凝视时,马夫瞧见不远处传来微弱的火光便提醒说:“少爷快走吧!他们来了。”随后,张麟一行向城东快速驾车离开了张府。
然而张麟还未走太远,一群身穿甲胄手握长戟的士兵便跑到张府门前列队,其中一名校尉喊道:“快把张府给我围起来!将军说了,活捉张麟,如有反抗者可格杀勿论!”
昼夜不休的颠沛,使得张麟一行人都已疲惫不堪,特别是身怀六甲的云才。一路颠簸有些惊动了胎气,云才的脸上面露痛苦,额头上也留下豆大般的汗珠。张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抱着云才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发现已经跑到了一处不知是什么地方,探出头看到车后没有追兵追赶时便呼喊驾车的马夫:“马夫,我夫人有些疲累,到前面寻一家客栈休息暂做落脚,歇息歇息。”马夫听到张麟的话后也是放慢了速度,随着速度放缓,车内也没有那么颠簸。
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马夫望见前方不远处有炊烟升起,便驾驶着马车直奔炊烟升起的方向而去。果不其然,在这偏僻之处有一家较为简易的客栈,马夫抬头望去瞧见客栈牌匾上写着“结友客栈”。马夫回头对着车内喊道:“少爷,这有一家客栈,要不然先在这歇息歇息吧。”张麟掀开帘子将脑袋探了出来,瞧见这竹木搭建而成的二层小楼,又听到车内云才痛苦的呻吟声,张麟叹了一口说道:“好,就在这停脚吧。”
二人的交谈声和勒马的嘶吼声吸引到客栈内的伙计,伙计听到外面来了客人赶忙笑脸相迎。
“哟,大爷里面请,我们这有上好的酒菜还有客房,您看您是吃饭啊还是住店啊。”小二边说边上下打量着马车。
马夫停稳了马车,张麟搀扶着身怀六甲的云才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原本被云才抱在怀中正在睡觉的朵朵突然被骏马的嘶吼声所惊醒,发出婴儿啼哭的声音,云才听到女儿哭泣急忙安抚着朵朵。朵朵在母亲的安抚下情绪也渐渐平稳不再哭泣。
随后,几人入了客栈。张麟打量着店中布局,十分的简单。张麟看到一个账房先生站在柜台旁边低头盘动着算盘,账房先生旁边则是一些坛坛罐罐的美酒,对面则是空荡荡的八张桌子。张麟搂着云才说:“云才,你这一夜受苦了,我们暂时先在这休整吃些东西,等用过早饭后再动身。”安抚好妻子后,张麟看向一旁笑脸相迎的小二询问道:“你们这都有什么小菜?”小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般的讲解:“这位客官您可不要小瞧了我们这家店,虽然看起来没有郡里的那么豪华,但是我们的烧鸡和酱猪蹄可都是当地一绝!要不然来几个小菜您尝尝?”张麟说:“伙计,先给我来间上好的包房,记住一定要安静,然后上一些你们的拿手菜送到我房间,不过要记得,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私自进入!”
小二听到这几位客官要包房,赶忙跑到前面恭敬的领着几人进入了包房,而后轻轻的将房门关上后便火速跑到后厨安排做饭。
张麟搀扶着云才坐在了松软的褥子上,又取出被子放到云才的背后做靠垫。随着身体传来舒适的感觉,云才脸上痛苦的神情这才缓和几分。
云才问道:“夫君,我们去哪?”张麟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去邳州,我们暂时躲避一下。”云才又问:“夫君,倒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们如此仓皇离开?”张麟起身走到窗户旁望着外面的树林陷入了沉默。云才见夫君不愿多说,自然也没有多问。过了一会,张麟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准备将事情告诉云才,但好巧不巧的是,小二端着小菜在门外呼喊:“客官,您的饭菜好了,可以端进来吗?”无奈之下,这些话只得又收回肚子里。张麟喊道:“端进来吧。”小二说:“得嘞。”说音刚落,小二端着烧鸡和一些农家小炒菜推门而入,将热腾腾的饭菜小心得放到桌子上后,双眼朝着二人望去打量着张麟、云才还有云才怀中的女婴说:“客官,您慢用,小人在下面候着,有需要就使唤一声。”说完便退出房门。
小二下楼便直奔店主附耳说:“东家,我觉得这几个不一般。”东家疑惑问:“何以见得?”小二说道:“我见那名男子里面穿的是军里的衣服!而且手上有厚茧,我想着肯定是军里面的人。那名女子身披貂袍,这梳妆打扮绝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最重要的是,女人怀中的女婴身上有这么大的一块金锁!”小二连说带比划,声情并茂的告诉了店主,店主抬头望向张麟所在的那间房。
正在二人说话间,有一位衣着朴素像是农妇模样的女子进入了客栈,女子瞧见店主和小二杵在柜旁便开口询问:“东家,可见有一辆马车,车上有一男一女和一名婴儿,男子瘦瘦高高,女子身着一名貂袍,店家可曾见过?”
店主一听便明白这是过来寻人的,于是用手肘碰了碰小二示意上前。小二走农妇身旁说:“有见过,就在店中呢。”听到小二说的话后,农妇满是疲惫的脸庞瞬间精神了许多,急忙问道:“还请伙计带我过去!”小二支支吾吾也没有动作。农妇明白了小二的用意,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些钱财赠予小二。小二瞧见后顿时两眼放光,将钱财收入囊中后高兴的说:“有的有的,我领你去找他们。”说完便引着农妇走到了张麟房门外,然后指了指房间说道:“就是这间。”说完小二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农妇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贴在门旁小声喊道:“少爷,夫人,是你们吗?”
房间内正在进食的二人听到外面传来如此熟悉的声音,张麟猛然起身走到房门旁边试探问:“是小月吗?”
农妇情绪有些激动的回了一声:“嗯!”
随后,张麟打开房门将小月迎了进来。
小月进门后向二人行礼,情绪激动的说:“少爷,我骑府里快马随你们一夜,终于找到你们了。”
云才见到小月一身农妇装扮便询问道:“小月,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小月俊俏的脸上露出伤感的说:“小姐,小月若不是打扮成这样,根本就出不了城也见不到你们!”说完小月便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张麟原以为自己的离开会让家里人躲过这一劫,没想到竟然还是没躲过!张麟此刻心中十分迫切,也顾不得小月哭泣,双手抓住小月的手臂急切的询问:“小月,府里如何了?”小月被少爷这突然的举动吓得有点不知所措,好在一旁的云才安抚着小月,小月平稳情绪后这才将昨夜二人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
昨夜二人离开不久后,有一名校尉便带兵围了张府,说是要搜府活捉张麟。而且那些人不顾大管家阻拦竟直接破门而入,态度十分强硬!大管家上前与人理论,不料被一名士兵打伤。幸好大少爷张岳领着人及时赶到,但是那名校尉态度十分强硬,说是要带兵搜查张府。大少爷和那名校尉起了争执。张岳说:“这可是御史大夫的家府,若是你们胆敢如此乱来,必然会遭到朝廷的追责!”校尉刚想开口但是被后面突然传来的一声咳嗽呵退。“搜府就是给张广修面子,不然的话,你们早就死了。”话音刚落说话那人便从后面走到人前。身穿虎甲,腰系佩剑,满脸的煞气。张岳一眼便认出此人的身份。张岳怒视道:“赵荣!你好大的胆,我张家与你们素日无冤无仇,为何深夜带兵硬闯我府,还令人打伤我管家,搜查张府!”但没想到张岳刚说完,赵荣便抽出宝剑对准张岳吼道:“你弟张麟杀我子赵蕈,还敢扬言无冤无仇?今日我若在此府捉到张麟,就是你父张广修在这,我也定斩不饶!”张岳听后也是顿感不安,二人正在争执期间,从一旁跑来一名士兵禀报道:“禀将军,未搜到张麟、王云才二人。”然后又从旁边出来一名士兵抱拳禀报说:“将军,太守领兵朝着这边来了,眼下搜不到人不如先走!不然让他们看到将军领兵夜闯御史大夫的府邸必然会上奏弹劾将军的!”赵荣听后思索片刻,随后便率众撤离张府,在临走之前放出狠话:“若是他处寻得此二人,定杀不赦。”张岳见赵荣一众离开后,便唤来小月追赶麟弟,将此事如实相告,好做准备。
张麟听后唉声叹气眉头紧皱。正当房内陷入寂静时,云才顿感腹部疼痛不已,额头上又挂满了许多汗珠。张麟瞧见夫人这般异常,赶忙上前搀扶询问道:“云才!云才!你是哪里疼痛吗?小月你快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小月听后赶紧跑了过来上下查看着小姐的身体,发现夫人裤腿已湿透,小月顿时明白夫人这是要生产了!
“少爷,夫人这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