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儿风风火火的要把自己和沈轻舟两情相悦的事情写信告诉父亲,避免日后二人背上不好的名声,可红着脸把信写好之后,又有些迟疑。
如今沈轻舟是天听司的首领,若是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公开,那顾家就成了沈轻舟的软肋。
一个有软肋的天听司首领,对皇上来说,是不能完全信任的。
沉思片刻,顾莲儿把信烧了。
“罢了,我们本就不是守规矩的人,何必拘泥于世俗的眼光。”
铃铛看得哭笑不得,果然,不管多爽利的女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都会有黏糊的一面。
铃铛看破不说破,默默吃罐头。
今日汴京热了起来,春杏提议挖了冰窖储存,这些罐头的可食用日期提前了。
醉月楼的掌柜也很干脆的开辟出一间冰库,这浸人心脾的东西甚得汴京城贵人们的欢心。
销量日益见好的情况下,订单也大量增加,特别是这时日的荔枝罐头,更是爆单。
无奈路途遥远,一次运输的数量有限,这东西就更加紧俏。
昔日嘲讽女子经商必定惹出乱子的第一楼掌柜如今也不再硬气,而是想要从顾莲儿这里订货。
无奈大部分的货都被醉月楼定下,他得到的杯水车薪,根本供不应求,不少常来的老主顾,都被醉月楼抢走。
第一楼掌柜恶从心头起,想要仿制出这糖水罐头,派人去庄子上爬墙偷学,被庄头管事逮到,直接狠打了一顿。
顾莲儿收到庄子上的消息,有些头疼,这么一闹,她连招新的工人都不好从外面来了。
顾莲儿让人给春杏送消息,让她一定要按照原来的流程制作,核心的工艺,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们才有足够的话语权。
春杏也很上道,出了这事之后,立马就约束好做工的女子,加强了庄子上的巡逻频率,确保她们这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顾莲儿很满意,又给岭南如墨那边写信叮嘱。
可她一心关注制作罐头的源头问题,忽略了运输的这一环。
刘大等人狼狈的回到将军府跪在她面前请罪的时候,顾莲儿被惊到,“被流民冲散,洗劫一空?”
刘大脑袋垂的更低,若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他们就算是殊死一搏,也会把主子的东西护住,但那些冲上来的人是流民,是手无缚鸡之力,饥寒交迫,衣衫褴褛的底层百姓,他们不能把守护国家的剑,挥到那些无辜百姓的身上。
顾莲儿拧眉,“确定是流民,不是伪装成流民的人?”
没有了战乱,朝廷提出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策,百姓们有田地,有住所,又没有出现天灾,怎么会有大批流民出现?
刘大却点头,“东西被洗劫一空后,我们亲自去确认过,这些人都躲在城外的破庙里,老弱妇孺,多不胜数。”
顾莲儿眉头更深,她对流民涌入汴京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
大批流民往京城涌来,朝廷怎么会没有一点风声?
新的政权刚稳定,就有流民出现,一个处理不好,怕是要
这些问题,是刘大回答不上来的。
顾莲儿揉了揉眉心,让刘大等人起身,“随我出城看看。”
顾莲儿等人往城外走去,在城门口遇到穿着便衣的萧谨言。
得知二人目的相同后,便一起前往。
顾莲儿和萧谨言看到破庙那些难民后,脸上皆是震惊。
分头各自去了解了情况之后,顾莲儿让刘大安排顾家的米铺来施粥。
萧谨言也当即写了手书往宫里送。
二人并肩站在门口,低声交流。
顾莲儿:“南边来的难民。”
萧谨言:“家里田地都被当地乡绅霸占了。”
两人眼神交流,无声的吐出“梁王”二字。
眼看着朝廷局势逐渐平稳,梁王便暗中推动这些事情,想要动摇当今陛下的皇位。
他们曾经所有的努力,在此刻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夕阳西下,骏马的一声嘶鸣划破空气,沈轻舟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破庙前。
顾莲儿心头一喜,挎着步子就要迎上去,可刚走出两步,想到站在身后的萧谨言,又默默退回去。
沈轻舟却是下马后立马冲到顾莲儿面前,他想抱抱日思夜想的人,又因为自己日夜赶路怕身上的灰尘弄脏了她的衣裙,生生忍住,最后只是冲她笑一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顾莲儿看出他要和萧谨言说话,便侧了侧身,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并且站在一个可以防备别人突然闯进来的位置。
萧谨言挑了挑眉,“往日倒是没有看出你们如此心有灵犀。”
他承认,他酸了。
人活一世,能得一知心人,属实不易。
沈轻舟勾了勾唇,眼底满是知足,“我探查数月,已经拿到和梁王勾结的朝廷官员名单,此番回来,便是助你肃清大昌国官场之风!”
前十年,大昌国陛下南征北战,梁王作为亲王在封地默默发展,在江南建立起一个富庶的天国,却从未给陛下提供过任何帮助,还在各个职位安插自己人,如今陛下一统,他又要蹦出来作出这些事,其心可诛!
萧谨言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之前梁王来信,说一直忧心你的婚事,父皇说难得见你一面,让我转告你,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放下你。”
沈轻舟推开萧谨言的手臂,“别在我面前提这个!”
萧谨言侧头,用下巴指向顾莲儿,“京中有梁王的暗探,她的安危,你怎么处理?”
沈轻舟紧了紧拳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危险,若是因此连累顾莲儿,怕是……
顾莲儿见他们看过来,微微点头一笑,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是自己。
萧谨言长叹一声,缘分这种东西,有时缺一不可啊。
有缘无分的痴男怨女见得多了,如今真切的要在他眼前发生,萧谨言还有些不忍。
他背着手先一步往外走去,“等你处理好,一起进宫。”
顾莲儿见状,走到沈轻舟面前,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沈轻舟,却没有一日不思念他。
“我之前是想把我们的事告诉父亲的,但是怕给你带来麻烦,既然你回来了,我们要好好商议……”
“莲儿!”
沈轻舟打断她,深邃的眸中有几分不忍,“在岭南时,我说的那些话,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