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宫门，顾莲儿就看到等在外面的顾家马车，招呼沈轻舟上车。
沈轻舟嘴角抽了抽，做到车夫的位置，没有进到轿中。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高兴顾莲儿不把他当外人，还是该难过顾莲儿只把他当普通兄弟。
走出一段路后，顾莲儿才问出口，“陛下单独见你，说了什么？”
沈轻舟没有隐瞒，“陛下决定要设立一个‘天听司’，在三司六部之外，掌管天下情报，能斩杀贪官污吏，囊进天下奇人的部门，我便是此司的首领。”
顾莲儿瞠目结舌，天听司，上达天听，日后这边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剑！
陛下的疑心病这么重吗？
沈轻舟没说的是，这个部门最大的目的，是培养各国细作，渗透他国朝堂政务，肃清本国根源。
此司责任重大，日后，怕是他没有机会再同顾莲儿如此亲近了。
他只能是陛下一人手中的剑，和任何人走近，都是一种背叛。
顾莲儿也明白其中的关窍，立马要让沈轻舟下车。
她若是孤身一人，看在沈轻舟多次帮忙的份上，或者两人脾性相似的份上，必定不会如此避嫌。
可她还有父亲，还有亲兵，还有顾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她不能和这种会被猜忌的部门沾上关系。
沈轻舟轻叹一声，他最担心的事情，终归是要发生了。
“顾姑娘莫要着急，我已经同陛下说过，您有经商大才，天听司建立之初，你的生意就是最好的掩护。”
顾莲儿有些生气，“沈轻舟，兹事体大，你把我、把顾家牵连进来，一个不慎是要闹出人命的！”
沈轻舟不和她商量便直接禀报陛下，让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日后出了事……
不想被她误会，沈轻舟闷声解释，“你以一介女子之身，开商贾之路，这事根本就瞒不住，你的野心圣上看在眼里，他日功成，你保不住这份商业。”
顾莲儿想要把生意做遍全国，也把商号开到别国，是要以一己之力对抗世俗，对抗四国的排挤，怀疑，算计。
即便这些她都能扛过，一个富可敌国，掌握着天下信息的脉络，没有一个天子能容得下。
这种利器，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方能安心！
顾莲儿深吸一口气，沈轻舟所言的确属实，但她先前总想着，自己一节女流之辈若因为染上铜臭之气失了风骨，亦或者护国将军府张扬经商，把这无脑的姿态做足，等赚了银钱再多捐赠给国库，总归是能保住顾家的。
可……
想到今日陛下看她时候眼中那微妙的嫌弃，顾莲儿心中烦闷。
也许，从她开始和江初年斗法，扰乱陛下的计划开始，她就成陛下心中那种不受控制的存在。
“顾姑娘，无论男女，只要牵扯经商，金钱利益，背后若是没有足够大的势力支撑，必然会被人盯上，到那时，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咱们自己骨头都不剩。”
沈轻舟看着顾莲儿，眸中真挚做不得假。
顾莲儿只能认清现实。
“好，那我便同沈公子合作一把！”
想到沈轻舟日后也是为国付出的重臣，顾莲儿很大气的让利，“我在明，给你赚钱，安排据点，你在暗，收罗人才，培养精卫，他日功成，我只求安稳太平。”
她想要建立消息网，本也是为国为民，如今若是能把这事直接交给皇上的人，倒也免去被猜忌了。
“我跟天听司五五分，但我这五成中，再匀出一成给沈公子个人，如何？”
既然要绑定在一起，那便绑得死死的。
沈轻舟被顾莲儿这大方又记恨报复他的样子给逗笑，“好，都依你。”
——
三日后，顾炎烨从得知女儿被土匪围堵之后，就带了巡防营的两队人马在皇城附近搜山，捣毁多个土匪窝点。
顾炎烨这女儿奴的形象，算是深入人心。
事实上，外面的传言，远远不及顾炎烨所做之二三。
顾莲儿看着堆了自己满屋子的金银珠宝，眼角直抽抽，“爹，你剿匪的东西应该送到宫中去啊，拿回家是会被弹劾贪污的。”
顾炎烨挥挥手，“我已经把八成都送到宫中了，这只是其中两成，陛下知道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近二十年的兄弟，他什么德行陛下了解的清清楚楚。
顾莲儿眉眼发疼，她劝说爹爹要对陛下敬重，合着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闺女，我知道你做生意缺本钱，这些你先用，不行的话我再继续剿匪去，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次的好运气了。”
顾炎烨觉得挺奇怪，这些土匪平日的存粮都是各种干菜了，偏偏山东里堆砌这么多金银珠宝，这些土匪打家劫舍不为救济贫苦百姓，也不贪图享乐，存了一窝钱，都便宜他了。
顾莲儿抬手捏了捏眉心，“爹，你难道不觉得，那些土匪有问题吗？”
顾炎烨丝毫不觉得，父女两个争论不出来个好歹，干脆一起去了狱中 ，顾莲儿一番查看，眉心蹙起。
之前那批埋伏她的土匪，是军中士兵。
这些被抓的，是真土匪。
看来，爹爹是误打误撞，把那些士兵藏匿的财富给搬空了。
顾炎烨还在纳闷这些土匪到底所图为何的时候，顾莲儿赶紧让赤霄把这个发现给沈轻舟送信过去。
而此刻沈越安的住所，萧谨言拍着大腿哈哈直笑，“你是没看到啊，顾将军把那一箱箱珠宝搬到宫中的时候，长公主那张青紫的脸，当天晚上就请了太医，说是急火攻心，病了。”
沈轻舟皱眉，“长公主为什么要杀她？”
他这两日奔走，已经查清那批士兵的来历，正是长公主私屯的精兵。
不仅如此，长公主还屯粮，屯金银，这般做派，与谋反无异。
只是，不等他把证据交给陛下，顾炎烨就端了匪窝，那些财富也被挖走。
这真是……
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