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山雪莲是要救一个很重要的人,至于魂玉,并非为了阿芜,但你若不愿给本尊,本尊不介意自取。”
渺落脸色一变,紧紧咬住下唇,手掌握成拳状。
是啊,五百年前夜渊是只手遮天的魔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这五百年再没有他的消息,他也依旧是这世间的王。
她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那你呢?不想救她了吗?”她质问道,看着他的脸,试图寻找出答案。
“有时候,死亡是新生。”
他想起如今的她,不再似数百年前那般阴郁,再没有能把她困住的枷锁。
渺落没有再应,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夜渊起身去了内室,施法将夜景念带了出来,小家伙趴在他肩头,嘴里嘟囔着;“父尊,九山雪莲被儿臣拿到啦。”
他理了理夜景念的头发,又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开口道,“下次莫要这般不小心。”
“嗯嗯。”小家伙软软糯糯地应着。
渺落和姚司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画面,冷冽地开口,“你是娶了别的女人才不管朝芜的?”
夜渊还没开口,夜景念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辩解道,“渺落姐姐,父尊没有娶别的女人!”
来的路上,父尊同他说过会遇见娘亲最好的朋友,渺落姐姐。
循着夜景念的话语,渺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小家伙的鼻子嘴巴乍一眼看去跟夜渊很像,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眉眼更像朝芜。
“这是......朝芜的孩子?”她又看向夜渊,不确定地问道。
夜渊抱着夜景念的手紧了紧,微微点了点头。
渺落的眼睛一下就发红了,鼻头酸涩,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想起那一夜,两人一起在房顶上看星辰,“渺落,我要是有了心上人,会不会被天下人看不起?”
朝芜突兀的话语不合时宜的落在她耳里,她并未将她的话真的放在心上,只当她孤寂久了,也开始思春起来。
“怎么会呢?世人敬你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唾弃你。”她握上朝芜的手,让她不要想那么多。
话题很快终结,但浓重的夜色如墨,久久未能散去。
“渺落姐姐抱抱。”夜景念主动伸手出去,钻进了渺落的怀抱,她终于被拉回现实。
渺落姐姐的怀抱也舒服,当然还是娘亲的怀抱最舒服,娘亲身上还有香香的味道。
“九山雪莲和魂玉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若是做什么为祸世间的事,我渺落第一个替天行道。”
渺落心里仍然有气,不忘警告他。
她看着被夜渊抱回去的夜景念,心中思绪万千,要是朝芜还在,该有多好,她不用孤独地守在九山,这世间也有人可以掣肘夜渊。
“对了,方才沧溟也同我讨了雪莲。”
“本尊知道。”
之前纪桑宁去冥界取地火,他就和沧溟短暂交过手了。
“小念,你要是有空就多来渺落姐姐这里玩,这里有很多好玩的。”
夜渊睨了渺落一眼,九山孤独,只有姚司一人陪伴她,若一切都回到最初,阿芜应该会欣喜的吧。
夜景念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哦,小念也会想念渺落姐姐的。”
“那个叫纪泽的,不要信他说的任何话。”夜渊提醒她。
“都是妖帝,纪云可不像他这般心术不正。”
纪云执掌妖族数百年,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
“阿芜可是曾救过纪云?”
他得查清楚阿芜是怎么复生的,又是怎么成为妖族帝姬的。
“纪云性命垂危之际,是朝芜救了他,为此还不慎将锁妖塔劈出了一道裂痕,也受了天罚。”
渺落仔细回想着,并不知道夜渊问这个的意图。
他细细咀嚼着渺落说的话,一双寒潭似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目光闪动间,漾起一丝涟漪。
“时辰不早了,本尊还需将这雪莲带回。”
很快他就带着夜景念离开了九山。
看着屋子里的陈设,渺落抚上那琴,指尖滑过放在案上的流苏,“姚司,你说朝芜还会回来吗?”
他想了想才开口道,“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回来的。”
昔日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尸横遍野。
夜渊带着夜景念回到府上的时候,正好跟打开房门的纪桑宁碰了个正着。
她刚起身,及腰的长发随意地洒下,一身黛青色衣裙,纱织的腰带轻系,衬得腰肢盈盈一握,没有及时拢上的衣裳,锁骨处玉白的肤色若隐若现。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纪桑宁把领口的衣服拉好,迅速把门关上,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脸上一阵火辣。
该死,忘记了大魔王在这里,瞬间感觉自己无比难堪。
待她整理好衣裳,再出去时,大厅只剩下了小念。
“咳......那个小念,你去哪里啦?”
“小念和司九哥哥去外面玩啦,还带回来了这个。”小家伙摊开掌心,正是九山雪莲。
“???司九?又是谁?那不是夜渊吗?”当然这是纪桑宁没有说出口的疑问。
“呵......小念知道这是什么吗?从哪里弄来的?”
她干笑道,明明她只是睡了一个大觉怎么就好像过去很久了一样呢?
“九山雪莲,作为姑娘收留在下的报答。”
夜渊的声音响起,他从不远处走来,不紧不慢,待走到她面前时,伏下身子,像是蛊惑一般,“在下名唤司九,姑娘也可以唤我......阿九。”
他凑近时,纪桑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后松木的清香,直往鼻翼里钻。
气势不能输,她仰起头问道,“你怎么会有九山雪莲?”
上次这么近的距离,还是去魔宫拿幽冥蛇胆,只是这次他的眼里褪去了浊气,满是清明,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影影绰绰倒映着她的身影。
记忆中,夜渊的眼睛是暗紫色的。
“在下本生于九山,所以有雪莲。”
“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锁妖塔?”
“下山时不慎被妖族士兵抓住,不小心反抗了他们,他们人多势众,加上在下受了伤,又顾及被外界知道他们在猎杀九山的人,因此就只能把在下扔进了锁妖塔。”
“那你这伤怎么好得如此快?”纪桑宁微眯着眼看他,真能扯。
他用手指了指坐在附近的夜景念,“小公子医术精湛,治好了在下。”
夜景念:......父尊当真是不要脸。
“姑娘问完了吗?在下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姑娘可愿意……收留在下?”
说这话时,纪桑宁竟然隐隐听出了哭腔,她的身体蓦然变得僵硬,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但只消短短一瞬,她转念一想,他要真是夜渊,有心隐藏她也查不出来,若真不是夜渊,她也能得一个有力的助手。
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嘴角上扬,一双桃花眼眼角翘起,水光潋滟,缱绻浪漫。
夜渊听见她说,“好啊……本姑娘收留你。”
声音轻软,如拂过湖面的微风,透着股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