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时左右,叶言和苏婷将孩子藏在提篮中守在正和殿和清雅宫的必经之路,看到皇上的轿撵过来,心下大喜。
苏婷担忧道:“小言,要平安。”
叶言轻笑一声,抱着孩子来到清雅宫门口,手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手,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宫苑。
“德妃娘娘,你仁慈心善,救救我的孩儿吧。”
巧云本在内舍休憩,忽听到婴儿哭声震惊的放下手中的针线,又听到宫门熟悉的声音,心下一紧,跑出来查看,果然是叶言。
惊恐的跑进正殿禀告德妃娘娘。
院落中扫洗宫女和太监全都傻眼,直到德妃娘娘着急忙慌的被宫女搀扶着出来,才连忙垂着脑袋干活。
叶言继续哭喊:
“德妃娘娘救救我的孩儿吧。他一直哭个不停,还请德妃娘娘帮忙请个太医瞧瞧。”
德妃受到了惊吓,脸色惨白,也不听叶言哭喊,手掀开婴儿的襁褓,猝然收回,嘴里喃喃的念叨:
“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叶言趁机抓着德妃的裤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
“他是皇上的皇子,德妃娘娘救救他吧。”
如良人脸色比太监的鞋底还臭,不敢置信的盯着襁褓中婴儿。猝然上前,“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叶言的白皙的脸上,赫然显露五根手指印。
“你胡说。你个冷宫中的宫女怎么可能生下皇上的孩子。”
她不信,她也不敢信。
往日她对叶言百般折磨,若这孩子真是皇上的亲儿子,她母凭子贵,这皇宫中又如何有她的立足之地。
“来人啊。将这贱人和怀中的孽障拉出去杖毙。”
如良人怒吼。
德妃被她这堂妹失了心智的模样吓到,可也没有多言,若真是杖毙了这孩儿,皇上问罪起来直接推给这个蠢货即可,一举两得。
宫女太监们无人敢动,他们也不傻,在后宫的尔虞我诈中修炼成了人精,如今皇上无皇子,这要是真杖毙了皇上唯一的儿子,死了如良人事小,灭了他们这些小人的九族事大。
“啊啊啊——”,如良人气疯了,捡起地上的扫把就冲叶言和孩子砸过去,“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她为了能给皇上生儿子特意找神医要来偏方气血香,最后自己落得这般下场,而这个贱人什么都没付出竟敢生下皇子。
“该死,真是该死!”
扫把马上要落到怀中婴儿身上,叶言连忙低下头保护,那一扫把结实的打在她的后背,巨大的痛感让她忍不住落泪。
巧云眼尖,瞧见皇上的人来了,二话没说推开如良人护在叶言身前。
“如主子,你真是疯魔了,德妃娘娘的教诲是一句也没听。”
德妃愣住,听到领头公公喊:“皇上驾到。”
这才反应过来,带着众人向皇上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翊钧最是不喜欢后宫争斗,本来今日来后宫的兴致不高,冷不丁又远远看了出大戏,连轿撵都没下,招呼高德前去查看。
“去问问出何事了?”
“是。”
高德快步走到跪地女人的跟前,“你是何人,怀中何物?”
叶言藏在暗处的脸偷笑一声,换了一副悲戚的神色慢慢抬起头,抱着孩子跪着上前递到他眼前,“公公,我怀中是陛下的皇子。”
高德瞪大了双眼,面前之人是那日钟粹宫的宫女叶言,随后惊慌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皇上,又看向怀中的婴儿,颤颤巍巍的手检查孩儿的性别。
他嘴里叼着一个乳头状的玩意儿,睡得正香甜,手指灵活的抓着襁褓的边边。
“叶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有半句虚假,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慎言!”
叶言朝着皇上行了一个礼,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表决心:
“奴婢怀中的孩子,确实皇上的皇子。奴婢请求滴血认亲。”
高德顿了顿,抱过孩子急匆匆的走向皇上身边。
“皇上,钟粹宫的宫女说她生下了皇长子。”
“朕听到了。”
只是太过兴奋让人觉得恍如梦中,他接过孩子看了看,这小孩儿粉嫩的小脸甚是可爱。可他也怕最后是空欢喜一场,虽然他不信一个小小的宫女敢欺骗他。
“快去,准备滴血验亲。”
“是。”
看着端坐在轿撵上的皇上十分欢喜怀中的孩子,叶言舒了口气,也更加有底气。
“起来吧,跪在地上凉。”
这秋日的寒气最是容易侵入人体,更何况她才刚生完孩子。
郑翊钧看着跪在地上瘦弱的女子,下轿扶起她。
“天儿凉,进去说。”
那日事情并不能怪罪叶言。只是那日是他生母忌日,被如良人搅和一通,本就生有暗气,又在忌日那天在生母居住过的寝殿与宫女欢愉,更是气上加气,于是便迁怒于她。
可如今她却立了大功,生下了自己唯一的皇子,日后定要加封重赏。
叶言娇羞的轻点头,随着他进入清雅宫的内殿。
高德殷勤的搬来坐凳,在上面又垫了层棉垫子,生怕她着凉。又是悄悄招呼巧云准备一碗参汤。
在皇上身边待久了,高德还是有点恩宠敏感度。
只要这孩子被证实是皇家血脉,名副其实的皇子,别说荣华富贵了,日后江山都可能是这孩子。
叶言也能母凭子贵,如德妃娘娘一般,恩宠一辈子。
叶言接过姜汤,谢过高德,低垂着头静静的坐着,肩膀微微抖动,手指轻捻着衣角,看起来有些紧张和不安。
郑翊钧细细观察着她白皙的脸颊,左边明显比右边粉红一些,猜到了些端倪,阴冷的眼神扫了一圈嫔妃宫女太监,都紧张的垂着脑袋,只有如良人瞪大眼睛与她对视,眼中闪烁着惊恐。
竟然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