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时王家的部曲还能做到过耳不听,但是听的多了,谁能忍住不怀疑呢?
何况对方说的是事实,不是吗?王家的部曲们手里的动作,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王仁善见状,再次下达了杀敌的军令,然而效果却不明显,王家为了藏人,很多部曲都是秘密选拔的。
换而言之,这些部曲的家里人也不知道他们从事的是什么行业,如今王家很大一部分部曲的家人都在城外。
加上姜回让人哭诉了两次,他们的心中本就担忧,如今听对手这么一说心中的不安更甚。
虽然长久以来的洗脑训练不至于被这几句话推翻,但是战场之上,只要你有片刻分心,敌人就会抓住机会进攻。
一时间姜回这边的普通军士,竟然也能和王家的精锐打得有来有回。
甚至有极少部分人打着打着就往旁边的山体靠去,然后没入树林中不见踪影。
这一来一往的,场上站着的越来越少,但躺着的人也不多,王仁善见一时拿不下·姜回等人,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下令退回城内。
姜回见状自然也跟着下令打扫战场退兵,搞笑的是双方打了大半天,地上躺着的人却只有不到两百人,想来是双方军士都没有下死手。
这让姜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以计谋齐州。
回营过后当即便让人选了百来个声音洪亮的军士,她自己写了一篇洗脑的口号和鸡汤。
第三日,依旧是清晨,天还未亮之时,城墙下出现了一批身形佝偻的老者。
“二郎,若是你继续跟着王家,就别认我们这对老东西了!”
“阿牛,你若再不回家,老娘就让妮儿改嫁,你死了也不让你如祖坟!”
“石头啊!你父亲快不行了啊!你要让他死不瞑目啊!”
……
老者们的声音更犹如一把把利剑,穿透了坚固的城墙,扎进了城内无数人的心里。
这些老人比他们的女人孩子更了解他们,也比任何人都知道该望何处扎刀最疼。
姜回找到他们,要求他们配合演这出戏的时候,他们比谁都答应得快,没有谁比这些老者清楚大康之前老百姓过得什么日子。
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一个安定的国家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竟然跟着王家造反之时,无不痛心疾首,悲痛欲绝。
所以当姜回找到他们,说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他们能劝回自己的儿子,她便去求陛下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老人们的话杀伤力很强,面对再次带兵出门的王仁善,他们更是寸步不退,甚至不听命令撤回,反而想借此机会向城门处挤去。
推攘之间,一名干瘦的老汉不少心撞到了王仁善刚刚扒出来的剑上,当场毙命!
“父亲!”
城墙上爆出一声怒吼,一名年轻的男子,转身从城墙上飞快的跑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挤道了王仁善马前。
语气不善的问:“大人,我父亲何错之有。”
王仁善高高在上惯了,第一次被一个庶民质问,第一时间不是去回答对方的问题。
而是看着那男子,冷声说:“你不是今日出征的部曲,擅自离岗,按律杖责二十,下去领罚吧!”
那名男子看着表情都没变的王仁善,和他还在滴血的剑尖,突然怒吼一声,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朝着王仁善刺去。
后果自然是被王仁善一剑刺死,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周围的部曲都默默的向周围退了几步。
生怕下一个被捅的就是自己,同时昨日那些军士说的话,又不断的在脑海中巡回,心里的想法将要突破牢笼,破土而出。
姜回今日有了准备,对方出城之时她便把昨晚准备的鸡汤队拉了上来。
“你在为别人的荣华富贵厮杀之时,可否想过家中的妻儿老小。”
“你若不幸身亡,可有后辈给你上坟烧香!”
“看到了么!你的性命在你主子眼里,草芥不如!”
“今日你为王家灰飞烟灭,来日王家让你断子绝孙!”
……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云霄,刚把剑插回去的王仁善听见动静,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严重。
直接下令:“放箭!”
然而对面很快升起了一块块巨大的盾牌,声音依旧没有停息,见效果差不多了,姜回让鸡汤队撤了下来。
王仁善乘胜追击,一路追赶到了姜回得驻地外面。
却发现这座营地更本就不想住了几万人的样子,显得太冷清了些。
停在营地门口良久,这期间他想了很多,最后想到了姜回在鲁州之时一手空城计骗过达鲁,等到了青川回援。
那么此处会不会也是空城计呢?
可据他们的斥候回报,青川那日带的人并不多,只有几百亲卫,其余的人都留在了齐州。
那么其他的人呢?王仁善的心思千回百转,最终还是决定撤兵,万一这不是空城计而是真的有埋伏,他这点人进去,指不定就不能出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还真是空城计,昨日下面的县城来报那三个没有归顺的现成已经集齐了队伍,另外几个中立的现成也因为青川的离开和王家人的游说,站到了王家那边。
姜回当时便让单存飞和徐齐带了兵出去,为了确保以最短的时间清理掉下面的县城驻军,她点了三分之二的人出去。
连蛛网的人都全部派出去刺杀县城的官员了,暗二两人还被她派出去截杀王家的探子了。
现在的营帐里,最能打的就是她自己,听人来报王仁善走了,她也松了口气。
还好这个王仁善是王家人里面比较多疑的那种,若是换个直肠子来,她这种小把戏,还不一定能糊弄过去。
吩咐下面的人按照原有人数把火升起来,开始做晚食,果然从驻地外面捉到了一个探子,至于另一个,当然是放他回去报信。
王仁善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松了口气,还好他今日没有贸然进去,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血洒沙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