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安禄山,全须全影的回到了幽州。张守珪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拼死一搏,总算是救下了自己干儿子的性命。
很快,被撸掉的官位也慢慢恢复了。安禄山则更加小心翼翼的在幽州当差。
可是没想到,“快乐”会传染。两年后,他的干爹张守珪,却犯了一个比他还大的错误。
开元26年(738年)张守珪的部将白真陀罗擅开边衅,竟然假传张守珪的命令,诱骗平卢节度使乌知义到潢水(西拉木伦河)去进攻一支判唐的奚族人。
乌知义起初不愿去,结果没想到白真陀罗胆子大到没边,居然矫诏。他告诉乌知义,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幽州节度使张守珪也只是传达命令而已。
无奈乌知义只能硬着头皮出兵,结果双方一交战,唐军兵少,先胜后败。乌知义仅带少量残部逃回平卢。
这下事情可就闹大了,本就是擅开边衅,赢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输了那就是集体掉脑袋的事情。
然而张守珪知道以后,不但没有处理部下,反而隐瞒了败绩,只向皇上汇报了前期唐军胜利的消息,刻意掩饰了唐军战败的事实,并且还从边境上抓了一些胡人来充当俘虏。
从张守珪的这些所作所为,再看看安禄山日后的手段,不禁感叹,这两人不愧是父子俩啊,这杀良冒功的味道果然是亲传。
战报发往了京城,但是毕竟是这么大的一场败仗。传闻很快也跟着,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李隆基怀疑这其中有水分,就派了一个贴身太监牛仙童,去幽州调查。
张守珪是何等的人物,叱咤边关这么多年,还摆不平这种事。他直接使出了最顶级的谋略,就是最朴素的送钱方式,堵住了牛公公的嘴。
同时把假传圣旨的白真陀罗干掉,这件事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实了嘛。
然而这个牛公公在宫里也是得罪了不少人,身边早就被安插了暗桩。什么受贿、包庇等一系列违法乱纪的事情被呈在了皇上面前。
李隆基龙颜大怒,派大将军杨思勖来到幽州,把牛公公乱棍打死。同时张守珪玩忽职守、杀良冒功、讳败为胜的罪责也实锤了。
晚节不保的张守珪也被贬到了南方的括州(浙江丽水)去做了刺史,变相被流放了。
这对安禄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同时也是一个机会。
张守珪走后,幽州就换了节度使,但是到了开元28年(740年),短短两三年时间,幽州连换了三个节度使,却始终不能像前任张守珪一样,很好的镇守住契丹和奚。
安禄山这个时候,也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跟着干爹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巧舌如簧、厚礼贿赂也是随手拈来。
再加上每个新到任的节度使对边关的情况都不太熟悉,需要安禄山的辅佐,所以机缘巧合之下,安禄山不但没有受到张守珪被贬的影响,反而还升官了。
到了开元28年(740年)安禄山的职业生涯总算得到了质的飞跃。他被提拔为了平卢军兵马使。
如果说平卢军节度使是大唐集团平卢分公司老总的话,那兵马使就是平卢分公司的副总。安禄山就此进入了公司管理层。
由于幽州节度使位置的的动荡,皇上决定派人到幽州来了解了解情况。然后安禄山生命中的第二个贵人出场了。
这就是新任的河北道采访使,御史中丞张利贞。
御史中丞是一个很不得了的位置。中国自秦始皇开天辟地以来,整个中央集权体制下,就一直存在着两套体系。
一套是行政体系,一套是监察体系,两套体系基本上是平级的。
表面上看,皇权时代给人的感觉就是行政体系一家独大,其实不然。与它平行的这一套监察体系的权力也非常大,为的就是起到一个权力上的相互制衡效果。
而所谓河北道采访使,就是朝廷派到地方,考察当地官员的。所以说张利贞对于整个河北道的官员来说,几乎是掌握着生杀大权。
此时已经到了开元末年,马上就要进入天宝年间了。整个大唐官场的风气不能说是清正廉洁吧,至少也可以说是贪污腐化成风。
对于安禄山这种本就与黄赌毒融为一体的人来说,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不过安禄山是有经验的,违法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好高骛远。一定要从最基础的做起。他又拿出了当年对待干爹的那股“犬系男孩”的劲,来对待张利贞。
当张利贞来到幽州的时候,安禄山那是鞍前马后、逢迎拍马。事实证明,这种沸羊羊的舔狗行为,在唐朝还是很管用的。
等张利贞开始飘起来之后,安禄山拿出了杀招,当然还是那最朴素的砸钱方式。
跟着张守珪混的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安禄山很清楚,这些朝廷官员,外放地方的时候,就是他们借机捞油水的时候。
作为兑换的条件,当然是让张利贞回京之后在皇上面前美言,替自己在朝中拉拢人脉。
果不其然,回京之后,张利贞在皇上面前大肆夸赞安禄山的种种政绩。李隆基就想听这样的话,因为当年可是他力排众议赦免了安禄山。
安禄山在地方上干的好,那就是在给皇上脸上贴金。李隆基就想证明安禄山是一个好官,现在安胖子用“事实”证明,皇上您没看错人。
李隆基很开心,觉得终于可以放下包袱和安禄山君圣臣贤,再续孽缘了。
啪啪打脸有没有……不过就李隆基在整个天宝年间的骚操作来看,啪啪打脸的事情,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通过张利贞,安禄山终于搭上了皇上这根线,富贵舔中求啊。
两年后,到了天宝元年(742年)皇上决定提拔安禄山为营州都督,充平卢军节度使、知左厢兵马使、度支营田水利、陆运副使、押两蕃渤海黑水四府经略使。
十年前,安禄山以一个偷羊贼的身份进入张守珪的营州分公司当业务员。
十年后,坐着长征二号上升的安禄山,成为了大唐集团营州分公司的老总。
安禄山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印证了一句话:好人往往只擅长一面,而人渣总是全方位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