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清醒一点!”
不管体内大叔剑灵如何嚷嚷,裴若桥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双眸漆黑一片,比天边的乌云还要浓郁几分。
“糟糕糟糕,再这样下去,这小子非得让魔气控制了不可。”
而此刻少年的脑海之中,回想起的是关于身世的难堪,养母的死不瞑目以及被裴庭松痛扁的雨夜。
还有那个转身离开的人。
未来会成为睥睨天下的‘桥哥’,此刻犹如一头困兽,亮出爪牙,却朝着当场最厉害的人,发出致命攻击。
祁橙眼睛都不眨一下,站在原地看着少年冲她攻来。
司娇娇心提到嗓子眼,就见白光一闪,祁长老手中折扇一现,敲在了裴若桥的肩头,裴若桥犹如遭受了重锤,当即五体投地,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大坑。
“嘭!”
烟尘散去,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知道裴若桥在祁长老手中也过不了几招,却没想到就一招就被打趴了。
小菜鸡。
地面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大坑,裴若桥就昏迷在里头。
祁橙收回折扇,眼神飘忽,打重了。
司娇娇动手边哭边将昏迷的人抠出来。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祁橙眸光扫过在场的人,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出去,触及她目光的弟子都低下了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聚众闹事,污言秽语,仗势欺人,所有人去惩戒堂抄写门规三千遍!”祁橙厉声道。
有弟子不服,小声呢喃道:“弟子并未欺负裴若桥。”
祁橙看向那弟子,“视若无睹,麻木不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抄写五千遍。”
那弟子愧疚地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领头的男修站出来,“祁长老,我不服。”
祁橙收起折扇,“说出你的不服。”
都春冷是司娇娇的师兄,他拱了拱手,认真道:“裴若桥隐瞒魔修之子的身份,混入逍遥剑派,弟子怀疑他另有心机。”
“证据呢?”祁橙轻飘飘问道。
都春冷一怔,又义正言辞道:“他体内有魔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继续。”祁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还不够吗?”都春冷看向身后的人,“大伙难道希望逍遥剑派里头,混入一个这样的同伴,能够安心将后背交给裴若桥吗?更遑论其他人门派又该如何看待我们?”
祁橙道:“那你说应当如何?”
司娇娇心头一跳,她惶恐的看向都春冷。
都春冷无情道:“自然是诛杀裴若桥,灭其魂魄,挫骨扬灰,让其永世无法超生。”
此言一出,大伙都倒抽了口气,可一想到这些年魔修所为,又觉得解气,重新看向悠悠转醒的裴若桥。
此刻他为鱼肉,其他人为刀俎。
裴若桥体内的魔气汹涌,似乎感察到主人的怒意,想翻涌之际,一柄折扇敲在了他的肩头,一下子将他的魔气敲了个荡然无存。
“用不着你。”
祁橙瞥了眼想起身的裴若桥一眼,又正眼看向都春冷,重复了他的话,“因为裴若桥身负魔修血脉,所以要将他灭其魂魄,挫骨扬灰,试问裴若桥出生之时,可有选择要背负这个血脉?”
“他三岁流落街头,从其他饥饿的大人手中,救下了一个襁褓婴儿。”
祁橙这话,让司娇娇忍不住啜泣起来,裴若桥则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祁橙。
“在凡间时,十里八乡的人都夸赞他,心地善良,是个好孩子,从来不欺负人,遇到事情也热心帮助,难得的赤诚之心。”
祁橙看向都春冷,“一个从未做过恶的裴若桥,因为体内的魔血,就要遭受如此酷刑?”
“你在逼迫一个善良的人到绝路吗?”
“今日你杀了他,因果报应时,天界的雷霆又如何算你!”
大概是为了烘托氛围,天空轰隆隆打了两道惊雷。
都春冷脸色发白。
祁橙继续道:“人尚且因为一己私欲,而做出恶行,而依人想法而划分出的仙魔之分,究竟是为了不辨黑白是非时的偷懒,还是随便就能将人逼向死路的权力享受!”
“身为匡扶天下正义,除恶扬善的逍遥剑派弟子,要分清楚何为善,何为恶。”
“你可还有不服?”祁橙淡然地看去。
都春冷拱手道:“弟子,谨遵教诲。”
祁橙扬了扬手,“去领罚吧。”
*
看台上的天衡子老半天才有动作,他拍了拍手,“祁长老这话当真不错,莫初然,你记一下。”
莫初然微笑地掏出本子,竟然是真的在记笔记。
伍空兰扶着额头,“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我碎玉峰?”
“对了,老夫是来找万长老的,没想到还当真被你无情的赶走了,这不,就目睹了如此的大戏。”天衡子直起身子,“不过,祁长老怎么知道裴若桥这么多事情?”
这个问题,也恰好是司娇娇想知道的。
“祁长老,你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
祁橙余光扫过裴若桥,这少年眸光闪着亮光,显然是被她方才的话给感动到了,一副要掉泪的模样。
太过直白,祁橙打开折扇,“头一回收徒,自然……多多了解。”
*
幽谷峰。
万由暮看着不请自来的人,眉头紧紧皱着,几乎要夹死苍蝇。
“我徒弟身体不适,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汤可以喝。”祁橙坐下。
“他身上有你的灵力,莫非是你打的?”万由暮一句话出口,险些让祁橙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祁橙轻轻咳了咳,没回答。
“情绪过于激动,伤了心肺,好在筋骨强劲,田惜雨,带他下去泡个药汤。”万由暮还真的把脉了一通。
“是。”田惜雨领着裴若桥,裴若桥下意识看了祁橙一眼,女子坐在椅子上,没给他一点眼神。
见人都离去,祁橙从衣襟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听话丸的解药,三个月的分量,你帮我治好裴若桥,尤其是他体内的……你想个法子。”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万由暮无法弄明白,他似乎也有些看不明白女子,究竟所图为何,难道是真心爱慕他?不可能,还是,有意修复二人的关系却不好意思?
祁橙还以为他问的是为何要给他下听话丸的毒,颇为不要脸道:“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我修为多年停滞,其中苦楚自然无人能明白,有朝一日,能找到解决办法,自然全力以赴。”
祁橙是说自己修为停滞多年,总算是找到了裴若桥的金色根骨,打算谋求一下。
她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甚至都动用了眼神。
结果落到万由暮耳朵里头,却全然变了味道,成了——
我知晓你中毒多年,疼痛无人可以诉说,找到了办法,就及时给你解毒,却不敢直言告诉你,之前的事情,我也有了报应,以至于修为停滞不前。
万由暮动了动手指头。
当年那事发生的突然,他与祁素裳共同下山历练,途经一个村落,村民都中了未知的毒,他身为医修,自然要诊疗,可祁素裳却直言他白费功夫,说那些村民不过咎由自取。
二人理念不同,发生争执,祁素裳直接丢下他就走了。
万由暮中了毒,才发现祁素裳所言极是,那些村民一直用计谋害人,以至于惹上了天罚,而万由暮贸然插手,天罚误以为他也是坏人,也就一并惩罚,这也是为何哪怕是医术高超的他,也无法化解此毒。
后来听闻祁素裳独自将幕后之人给抓住,却没想到,为了抓人,她反而修为停滞不前。
这些年来,两人误会颇深,到了难以化解的地步,却没想到,跨出第一步的是对方。
万由暮伸手捏住桌上的瓷瓶,语气郑重,“我知道了,我会帮你。”
祁橙眉头高挑,总觉得他话中还有深意,不过她也没打算理明白,反正不用多费口舌,自然觉得开心,也回以微笑。
女子并不爱笑,露在他人眼中,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此刻因为他这话,而勾起唇角,如同昙花一现,美丽动人。
竟然这般开心么?
万由暮如同被灼烧了一下,推着轮椅,颇有些狼狈的离开了。
*
原文当中,祁素裳将裴若桥送到了万由暮这里,万由暮给裴若桥准备了各种严酷的汤药,人泡进去无异于剥皮抽筋。
总之在九天老贼的描述之中,裴若桥好似置身于十八层地狱的汤水之中。
当时好多读者都反应过来,觉得祁素裳这行为也太奇怪了,又觉得万由暮为何不给点温和的汤药,后来被九天老贼揭晓答案,两个人狼-狈-为-奸,早就在这时对裴若桥的根骨有所谋求。
不知真相的裴若桥也只以为是体内魔气的反抗挣扎,导致汤药如此巨疼。
傻傻得很天真。
方才裴若桥离开的时候,祁橙都不敢看他,毕竟马上,就会听见他痛苦的哀嚎声了。
主角嘛,都是越虐越强。
结果,等了许久,别说痛苦哀嚎声了,田惜雨还来禀报说裴若桥睡着了。
祁橙还问了两遍,是难受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结果田惜雨说是睡着了。
好家伙,怎么还舒服的睡着了,你当这是酒店啊!
而更糟糕的是,系统冒出来了。
【违规!即刻遣返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