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梁怀生是天上的大仙,不可能天天围着他转。
这几次遇到危险,能恰好有他相救已是万幸。
鬼市门开了,自然是要各忙各的。
……
梁怀生此刻一身红衣,站在鬼市道路尽头的一个亭子顶上,睥睨着街市的熙熙攘攘。
就见这街市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名身穿黑色旗袍的女子,发型是旧上海时期十分时兴的名伶盘发。
戴着一双黑色的丝绒手套,举着一把黑伞,大红色口红将丰盈的双唇衬托的更加妩媚性感,只是女子细长柳眉下的双眼里没有半分情感,好像世间万物都不值得她记挂一般…
和旗袍相同颜色的高跟鞋随着她的脚步,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和周围的吵闹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虽说她行走在闹哄哄的人群当中,可在梁怀生眼里,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
女人身姿曼妙,每一步路都迈的十分好看。
能看到旗袍开叉处,笔直长腿如玉…
很快,女人就来到亭子下,轻轻收了伞,坐了下来。
“呃…”梁怀生有些语塞。
他们两个约好在亭子见面是没错,但是他一身红衣大张旗鼓的站在这亭子上头,她没看见吗?
于是悻悻落地,开口调侃,“上头风景多好,真是不懂情趣。”
女人摇了摇头,指关节抵着自己的下巴,扬了扬头,十分冷淡的开口,“等你在天上待久了,就会明白,能像凡人一样活着,才是正经儿的情趣。”
梁怀生觉得自己听错了,“这…可真不像一个鬼王能说出来的话。”
……
女人正是中心鬼帝府的鬼王镇妖伶。
而她此次前来,是因为之前和梁怀生有过约定。
“拿来吧。”镇妖伶扯下一只手套,纤纤素手伸到梁怀生面前。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伸手在袖口里掏了掏了半天,终于是翻出了四个光团。
其中三个是浅浅的红黄蓝三色彼此纠缠,只是如今看着有些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熄灭一样。
还有一个是浅蓝色,上面隐隐有黑气纠缠,正是苏摩灸的人魂!
镇妖伶面上有些疑惑的把四个光团接在手里,“怎么这其中一个只有人魂?”
梁怀生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啊,那个苏摩灸我看着挺好,先让他以生魂之态,给我那侄子做一段时间的符奴…”
镇妖伶微微一愣,“梁姥姥收了你做弟弟?”
梁怀生一愣,还能这么论辈分吗?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于是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诚实的答道,“倒也没有,她只是托我护一护他的小孙子,让我做他小舅舅…”
镇妖伶抿了抿唇,原本清冷的脸上突然带了笑,“她倒是会坑人…”
梁怀生深以为然,可随即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偏差?
难道不是应该质问他为什么擅作主张让苏摩灸做了符奴吗?
镇妖伶又看了看那三个三色光团,叹了口气,“你下手倒狠…三魂伤成这样,落到别人手里怕是逃不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梁怀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若不是你想要,他们是该魂飞魄散。”
他对待不喜欢的,一向没什么太大的耐性。
……
半月前,梁怀生接了天界一趟差,让他去地府走一趟。
为的就是要查查无量婆、因陀罗、苏摩灸、伐楼娜是否转生,如果没有,还需在三界找上一找。
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因为是自己刚得的头一份差,只得不情不愿的去了地府。
而当时接待他的鬼王,正是中心鬼帝府这位镇妖伶。
让梁怀生万万没想到的是,正事还没说几句,对方直接拿出了个小钩子。
“这钩子你可认得?”
梁怀生好歹在人间修炼了近万年,当然认得阴间的钩子,只是也仅限于认得。
只是阴间以钩子做法器的鬼差不少,他判断不出具体这钩子属于谁。
钩子的作用他知道,那是可以镇住阳间大部分邪煞的存在。
而镇妖伶手上的钩子却有些意义不同,因为和梁姥姥的那个一模一样。
“梁姥姥的钩子是你给的?”
梁怀生想过那个小老太太应该是身份不一般,或者说应该是走阴的时候结识了地府的鬼差。
却没想到是他保守了,这老太太结识的竟然是鬼王!
镇妖伶对梁怀生的问题却是不置可否,兀自说道,“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我只是想借梁姥姥面子向你讨个人情…”
“呃…你先说说看呢?”
镇妖伶无所谓梁怀生的犹豫,面无表情,“我知道他们四个的下落,也可以送你找到他们,甚至可以给你出一份他们四个的转生帖。”
梁怀生眨眨眼有些疑惑,就听她继续说到,“而我要讨的人情,就是我要他们四个的三魂。”
梁怀生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是在明目张胆的让他弄虚作假?
他并不清楚他们四个的身份,这趟差也只是要查一查有没有他们的转生记录,如果没有就需要去找一找。
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太难的事情。
可这鬼王竟然和主动自己说知道他们在哪,还想要他们的三魂…
镇妖伶见他一直闭口不言,叹了口气。
“你这趟差,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容易。
他们四个是从天界出逃的,可能知道一些当年的秘辛。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找到,天界早都把人带回去了。
天界想让你查他们的转生记录,也是想确定他们是否转生。
因为一旦转生,曾经的记忆就会烟消云散,有些埋藏的过往可能也就再无人知道真相了。”
梁怀生一愣。
这…鬼王嘴是不是有点过于不严密了?
自己可是天界的仙君啊…
只是下来办一趟差,初次见面,她就明目张胆的跟自己讲了这么多!
还当着自己的面把要算计天界的打算都说了…
难道不怕他告密吗?
心里正想着,就听镇妖伶再次开口,“不怕,你是梁姥姥选的人,自然该是我们的人…”
梁怀生一个错愕,自己刚刚心里琢磨的那些事情被听见了?
不应该啊?
却见镇妖伶那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谛听刚好在我这里,刚刚我俩打赌它输了,所以借了我只耳朵…”
梁怀生哈哈干笑两声。
都这么会玩的吗?耳朵也可以借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