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摩灸听见这话，猛地想起大仙是不让这娃娃知道自己的做了他符奴的事情的。
心里一阵后怕，下意识就看向梁怀生。
却发现他站在一边，咧着嘴笑的那叫一个欢快。
呃…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呢？
苏摩灸想不明白，于是也不打算再费脑子。
再次开口说道，“其实这鬼市变成如今这样也是我们做的孽，本该是热热闹闹的，结果现在……”
他说着朝着那灯火通明处看去。
除了四处游荡的纸人和上面纠缠着的冤魂，没有活人，也没有精怪…
梁怀生倒是一脸无所谓，“这鬼市本来就有自己的想法，你们能留在这地界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是它想留你们，你真当你们做了什么它不知道？”
苏摩灸听见这话，心里刹那间翻起了惊涛骇浪，整个人瞬间如同醍醐灌顶。
或许是因为中了因果毒的关系，很多事情他看不清明。
如今有了狐仙点化，竟然发现这一切似乎和他心中所认知的不太一样！
是啊…
如果这鬼市不愿留他们，完全可以将仙君鬼差带进来，或者干脆直接关了入口，不许任何生灵进入…
这样他们四个岂不是很快就会被耗尽神魂，湮灭在这鬼市当中？
他们这三千年在这鬼市里可谓横行霸道…
以至于除了没有七魄的恶鬼可以在鬼市里稍逛上一逛，其他生灵精怪但凡进入鬼市，都会成为他们的手下亡魂。
想明白这一层，他突然深深的疑惑起来。
这鬼市…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
苏摩灸最大的优点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绝不多费脑筋。
于是他干脆不想了，而是指着那些摊位说道，“大仙如果没什么事情，可以带着你这两个小辈去逛逛。”
王宇看着街上游荡的纸人和摊位后空荡荡的位置，觉得有可惜。
虽说只有恶鬼，但他们来时勉勉强强还算热闹。
可就因为无量婆的关系，把他们都招了对付自己，害得不少恶鬼直接消散，让这街市成了眼下这般冷清的模样。
却听梁怀生淡淡说道，“也好。”
说完抬手一挥，鬼市里头那挂着的大片白色灯笼瞬间变成红色。
周围都也挂起了红绸帆布，看着喜庆非凡。
冷清的街市也在这瞬间人声鼎沸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抬步朝前走，脸上挂着满意的笑，“这才像样子，原先那叫什么？阴森森的…”
苏摩灸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绝对不是幻术！
即便他现在只有两魂，可道行还在，他能感觉得出，眼前的热闹是真真存在的。
那摊位后面站着的，有精怪，有生魂，甚至还有个小仙君…
至于那在鬼市里闲逛的…
妖兽、恶鬼、精怪、鬼差、生人…
竟然和他初入鬼市时所见一模一样…
这一幕让他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他多久没见过这种热闹了？
三人走了几步，一回头就看见这老头跟在他们身后一边走一边哭。
王宇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能别哭了吗，吵的人心烦。”
苏摩灸一愣，下意识看向梁怀生，见他毫无反应，这才松了口气，用衣袖抹了把脸，“不哭了，不哭了…”
……
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摆着，王宇一双眼睛几乎就不够看。
水鱼以前在人间的时候，因为是个小妖，怕被那些修士发现，所以也极少去人多的地方。
后来妲己身死道消，她也没了逛集市的心思，终日活在仇恨里头。
哪怕跟了鬼王镇妖伶，也是日日呆在地府。
偶尔有机会去人间，却发现到处高楼大厦，和她记忆中那有滋有味的人间烟火气已经完全不同，也就再没怀念过那曾经的热闹。
此刻站在这街市里头，她也忍不住兴奋起来。
双颊绯红，东看看，西碰碰。
忽然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
那摊位上摆了各式各样的发簪。
王宇自然也是看见了，想到水鱼会喜欢，一转头，果然见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那些首饰。
于是拉着她紧走两步到了那摊位跟前。
“老板，你这发簪怎么卖？”
说着，他捏起一个发钗，钗头是一颗粉色珍珠附有金玉装饰。
其上坠下两串流苏，也是以同样颜色的小珍珠串成。
看着像是唐代的款式。
稍稍一动，流光华彩，如同天边新织的彩霞，很是耀目好看。
摊位老板一见，立刻眉开眼笑，“小伙子好眼力，一眼就看中了我这摊位上最好的。这可是东海牤天蚌修渡劫失败，身死道消才可得其一的熙茂珠，可做挡灾之用。”
见王宇面上有些疑惑，苏摩灸赶忙开口解释。
“牤天蚌，是东海特有的蚌种，十分稀少。
善幻化，相传生来就是开了灵智的，所以修行起来也比其他水族更快。
只可惜因为心智不成熟又灵智开的太早，极其容易走上歧途，几乎都是以幻化成美女引诱过往船只吸食活人七魄的方式修行。
所以引来的雷劫也就更凶，万年从未有过牤天蚌修成功飞升的先历。
或许是上天悲悯其宿命，这蚌修渡劫失败都会生出一枚蚌珠称熙茂，取流光华彩之意，可做挡灾之用。”
王宇听完，嘴角抽了抽…
上天悲悯其宿命？
开什么玩笑？
悲悯其宿命应该收了他们的灵智啊？
等心智成熟的时候，再开灵智不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而且渡劫失败生出蚌珠可做挡灾之用又算什么？
生来悲催也就算了，死后还要鞭尸？
他赶忙摇了摇手，“还是算了吧…这东西，有点不吉利啊。”
却听梁怀生突然开口，“勉强算是个好东西，你不要去考虑吉利不吉利，年纪轻轻这么迷信？你要相信科学……”
王宇下巴都要掉了…
一只狐狸，跟他说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
这是不是太荒谬了？
且不说他身子里现在住了只玄鸟，身边还有一只小狐狸精，身后跟着个老头模样的魅魔…
就说他们如今身处的地界，难道不是鬼市吗？
他下意识朝着周围看了看，嘴角再次抽了抽，“不要！就算相信科学也不要…听着就晦气。”
却听梁怀生笑眯眯的和摊位老板说道，“没听我外甥说要么？还不赶紧的？”
“啊？”摊位老板一愣，他是…耳朵坏了吗？这小伙子说的是不要吧？
可见这红衣大仙言之凿凿的模样，他又觉得好像是自己听错了。
赶忙将发钗递给水鱼，“姑娘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