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还没下楼,涂怀玉试探玄校,“阿木,你何时与他相识?”
玄校猜到涂怀玉要说什么,不加修饰的说:“我要娶她。”
“噗~~。”涂怀玉一口水喷在了玄校脸上。
玄校冷目盯着涂怀玉,涂怀玉连忙拿出手巾为玄校擦脸。
涂怀玉冷静下来,“儿啊,你还小,这些话说给爹听就好了。”
玄校没有发火,神色淡定,“我不是说给你听,我是告诉你这件事。”
涂怀玉咂嘴一声,着急的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儿啊,爹不是老顽固,你接亲不一定要门当户对,但她只是一个乞丐,无父无母不说,大字不识,规矩不懂,毫无背景,你娶了她,你们日后没有共同话语,你会后悔的。”
玄校粲然一笑,“想不到你还有有点脑子。”
涂怀玉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再次劝道:“你现在还只是个娃娃,不懂这些,肯定是平日里那些丫鬟小厮给你讲这些,你听了进去,爹回去之后……”
玄校抬手示意涂怀玉不要说话,玄校破天荒的为涂怀玉倒了一杯茶,“你说的对,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无家可回。但是我可以成为他的依靠,可以让她有处可去。”
涂怀玉叹息一声,双手拍膝,做出妥协,“我与你娘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自幼感到孤独,爹能理解你,小乞丐无依无靠,爹是大善人,爹把她收做义女,给她找个好人家,给足银钱,让她一辈子衣食无缺。”
“不行。”玄校重重把茶杯磕在桌子上,吓得涂怀玉一哆嗦。
“你们是哪里捡的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老板娘领着小乞丐下来,小乞丐换上了普通小孩的衣服,头发简单束着,脸也洗得干干净净,虽算不上雍容华贵,却比刚才蓬头垢面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涂怀玉看了小乞丐一眼,笑意掩在嘴角,阿木虽任性,但眼光还是不错。
玄校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小乞丐坐下。小乞丐看向涂怀玉,等着涂怀玉允许。
“嗯?”玄校瞧出小乞丐的意思,看着涂怀玉示意他应允。
涂怀玉无奈,说:“你坐下吧。”
小乞丐刚坐下来不久,面前就堆上了满满的一碗菜,玄校还在不停的给她夹菜。
涂怀玉问:“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道:“所有人都叫我小乞丐。”
玄校插嘴说:“你以后就叫涂百九。”
小乞丐愣了一下才点头,这富贵少爷居然这么没文化,给她取名叫白酒,要不是看在他衣容华贵,跟着他能有一口饭吃,她才不愿意叫这个名字。
涂怀玉再一次被玄校震惊,这孩子到底跟谁学的?
一顿饭吃下来,涂怀玉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饭后,若不是涂怀玉阻拦,玄校肯定跟涂百九聊到深夜。这是涂怀玉第一次觉得玄校话多。
涂怀玉只当玄校在耍孩子性子,连夜让昌容到处打听栖山镇有没有无子无女的夫妇。昌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镇子的最西边有一户屠户,与妻子尝遍各种求子方式,依旧没有孩子。趁玄校还没醒来,涂怀玉让昌容带上几锭金子把涂百九送去屠户家。
玄校醒来,高高兴兴的去找涂百九,找遍整个客栈,也没找到她。
玄校忽然想起昨日涂怀玉说的话,冲到涂怀玉面前怒问,开始时涂怀玉不想说,但看到玄校气得吐血,逼不得已带着玄校去屠户家找涂百九,当他们赶到时,屠户家空无一人。玄校四处询问,最后才打听到屠户家也是刚来的人,周围的人对他家不是很熟,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去了哪里。
玄校的这具身体十分羸弱,方才寻找涂百九跑了一路,身体支撑不住,一口血吐出来,晕倒在地上。等他醒来时,他依旧在客栈里,涂怀玉、昌容围在他身边。
见玄校醒来,涂怀玉老泪纵横,拦住要下床的玄校,“阿木,爹错了,爹帮你把她找回来。”
涂怀玉让昌容出去找屠户,自己留在客栈里照顾玄校。
涂怀玉时刻不离玄校,玄校根本没机会召唤目童。
实在是找不到机会,玄校趁涂怀玉转身的空档,双眼泛红,把目童从青丘唤到了客栈。
目童正在葡萄园偷吃葡萄,一抬头,发现自己身处客栈,环视一圈,看见被定住的涂怀玉,和一个表情冷漠的小屁孩。
玄校开口,“别看了,是我。”
熟悉的语气,目童一下就猜到眼前的小屁孩是谁了,连忙把葡萄藏在身后,站起来说,“狐主,你唤我何事?”
玄校道:“帮我找一个叫涂百九的人。”
目童小声嘀咕:“怎么都在找涂百九?”
玄校看向目童,“嗯?”
目童点头哈腰,“我马上找。”
目童摇身一变,变成镜子,可是却找不到涂百九的踪迹。
玄校怒目看着镜子,“你在捉弄我?”
镜子左右摇晃,发出声音:“狐主,当初你给兔女写来世书时怕自己去找她,特意设置了一道禁锢,让目童镜无法找到她。”
玄校仔细回想,的确是有这回事。
玄校唤来翌日郎。目童幻作人形候在一旁。
翌日郎正在河里洗澡,突然被召唤,光溜溜的摔在地板上。
“哎哟~~,是谁干的?让我逮着你,定要你好看。”翌日郎坐起来,揉着膝盖,玄校看到翌日郎光溜溜的身体,不想直视,抓起床上的被子扔在翌日郎头上。
“是谁?”翌日郎拨开被子四处张望,看见拉着一张臭脸的玄校,站起来走到玄校面前,叉腰怒目相视,“就是你把我唤到这里来的?”
目童倒吸一口凉气,捡起地上的被褥裹住翌日郎的身体,小声提醒,“他是狐主。”
翌日郎不信,言道:“他是狐主,我就是天帝。”
目童再次提醒,“他真的是狐主。”
翌日郎的愚蠢写在脸上,“目童,我说你怎么回事,一个会灵术的小屁孩就把你吓成这样。我们青丘的妖精何时这么胆小了?”
“翌日郎!”玄校唇角勾勒,面带微笑,双眼泛红,身后长出九条狐尾,屋内突然掀起大风,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摔在地上。
大风掀开翌日郎裹在身上的被褥,翌日郎赶紧抓住,才不至于赤身裸体。
翌日郎终于相信了眼前的小屁孩就是狐主,抓紧被褥点头哈腰,“不知狐主召唤,所为何事?”
玄校双眸红色褪去,狐尾消失,屋内大风停止。
玄校道:“找出涂百九。”
“这名起得真怪,白酒,狐主换口味了?”翌日郎本想活跃气氛,看到玄校叨人的眼神,乖乖闭嘴,左右手交替捂着被子,在身上、手臂上也没看到近日所发生的事。
翌日郎向目童求助,“帮我看看后面。”
目童走到翌日郎身后,寻找涂百九的踪迹。半晌后,探出脑袋,说:“狐主,她被人牙子卖去了妓院。”
玄校为兔女写来世书时,正在气头上,胡乱写了她的来世书。
玄校道:“我知道了。”
翌日郎见没他们的事,想要溜,却被玄校喊住。“你们留在人间,做我的奴仆。”
留在这里,翌日郎心中一百个不情愿,“狐主,葡萄成熟了,我们回去摘葡萄给您酿酒,待您渡劫归来,能喝上醇香的葡萄酒。”
目童在一旁附和,“对对对,我们回去摘葡萄酿酒。”
玄校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道:“葡萄自生自长,不需要你们照顾。扶光自会把葡萄酿成酒。”
翌日郎道:“狐主,这不公平,我们两个留在人间,水华朱行香子留在青丘,你这是偏爱他们。”
玄校咳嗽了几声,双眼泛红,把水华朱、行香子唤来。
水华朱见翌日郎光着的上半身,连忙捂着眼睛,“这是哪里?”
玄校道:“人间。”
水华朱食指、中指分开,露出一条缝,看向玄校,“小屁孩,是你唤我们来的?”
目童在一旁提醒,“朱朱姐,他是狐主。”
“狐主!”行香子一脸疑惑,捂着胡子在玄校面前走来走去,“渡劫不是会忘记前尘记忆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目童解释道:“大司命在写狐主来世书时没有禁锢狐主的记忆,也没禁锢狐主的灵力。”
“少废话,跟我去救人。”玄校起身往门口走去。
水华朱看着被定住的涂怀玉说:“我们不用管他吗?”
目童拉着水华朱往外走,“朱朱姐,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出了房间,四人才发现,酒楼所有人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包括酒楼外面的行人,全部被暂停,连笼子里的鸟儿也被暂停。热闹的栖山镇一下变得宁静,除了五人的脚步声,说话的声音,没有其他的声音。
翌日郎走在前面为四人带路。走至一家妓院面前停下。
几人分开一间一间房的找涂百九,找遍所有房间也没找到涂百九。最后在柴房里找到被捆绑住的涂百九。
柴房的门口立着一半老徐娘,看打扮,应该是这家妓院的老鸨。面前站着一对中年夫妇,三人喜开颜笑,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袋银钱,似乎在掂量手里的银钱值多少。
目童抱出涂百九,玄校站在身侧,双眸血红,老鸨与中年女子全身瞬间长满毒疮,头发掉下地上,变成了秃头。中年男子双目流血,眼珠掉在地上,胯间流血,裤裆里有东西掉落。
四妖看得目瞪口呆,一路上不说话,跟着玄校回到酒楼。
玄校手一挥,解开时间。
涂怀玉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酸,回身说:“阿木,爹去给你买……啊~~,你们是谁?”涂怀玉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屋里坐着稀奇古怪的四人。
涂怀玉跑到玄校面前护着玄校,“你们…是谁?”
玄校细心地为床上的人盖好被子,起身掠过涂怀玉说:“他们是呂城仙山的仙人。路过栖山镇,见栖山镇有百姓受苦,出手相助。把涂百九送了回来。”
涂怀玉不敢相信的看着四人,拉着玄校到一旁说:“阿木,传闻仙者都是仙气飘飘,可你看他们,一人胡子一大把,一人脸上写着奇奇怪怪的文字,一人服装古怪,除了靠门的那个看起来正常些,其他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神仙。”
水华朱听到涂怀玉对他们的评价,起身走到涂怀玉,搂着涂怀玉的肩膀说:“涂老爷,若我们是妖邪,我就把你剥皮做成肉干,用来下酒。”
涂怀玉吓得一哆嗦,强扯出笑容来,“仙子误会了。仙子人美心善,断不会做如此残忍的事。”
水华朱被涂怀玉一句话夸得心花怒放,对玄校说:“你这爹还不错。”
玄校双手执衣坐在床上,一副老大模样,看向涂怀玉,“他们以后就跟着我了。我饿了,你去让店家送点饭菜上来。”
涂怀玉又恼又气,这个家到底谁是老大,甩下一句“你是我祖宗”出门离去。
目童小声嘀咕,“他确实是你祖宗。”
涂怀玉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让小二送来食物,站在玄校身边亲自给玄校剥葡萄,防若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
昌容找遍整个栖山镇也没找到涂百九,忐忑地返回酒楼,以为玄校要责罚他,结果上楼看见涂百九安然无恙的坐在桌边吃饭,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又增加了四人,涂怀玉新买了一辆马车,让四妖一辆马车,涂百九跟着原本的马车。一群人围在妓院门口,堵得车马不通。
昌容一打听才知道这家妓院今日发生了一件怪事,妓院老鸨和一名妇女身上突然长出毒疮,头发全部掉光。一名顾客双目流血失明,还断了命根子。
涂怀玉自言自语,“是谁这么残忍,竟下此毒手。”
玄校冷冷道:“与你无关。”
玄校正为涂百九剥葡萄,涂怀玉被怼,又看见自己日夜照顾的儿子为别人剥葡萄,看也不看他这爹一眼,酸言酸语道:“别人都说女儿养大了,会做别家的人,我这儿子啊,还没养大,就成了别家的人。”
玄校目光扫过去,涂怀玉立马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