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涂怀玉为爱子寻医问药,听说东海小渔村有一神医,可医治百病,可到了小渔村,经神医医治后,爱子不仅没有痊愈,反倒病情加重,爱子昏迷不醒,眼看已经没了气息。
涂怀玉守在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孩子捶胸顿足,“阿木,都怪爹不好,爹不该信人谗言,把你带到这里来,害你命丧他乡,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床上的人眼珠转动,手指挪动,忽的一下坐起来。
涂怀玉吓得往后栽去,两侧站着的仆人也被突然醒过来的少爷吓得心到了嗓子眼。
涂怀玉抓着仆人的腿,声音颤抖,“他…他怎么…怎么醒过来了。”
这几日,涂怀玉为了这个孩子,请了好几个大夫,大夫都说他不行了,撑到现在已是奇迹,让他给孩子准备后事,涂怀义已经失去了希望,孩子突然醒过来,反倒把他吓住了。
仆人昌容扶起涂怀玉,万分欣喜,眼泪纵横,“老爷,少爷活过来了。”
玄校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他记得他跳入轮回道,齐紫为他挡住了雷电……玄校挣扎着起床,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光是下床,就耗尽了他的力气,玄校一下滚到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涂怀玉跑到床前,检查玄校的伤势,“我儿啊,你摔到没有?”
玄校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震惊且迟疑,“你是谁?这是哪里?”
涂怀玉诧异,“我儿啊,你不记得为父了吗?我是你爹啊。”
“不记得。”玄校挣扎着往后靠,不想触碰眼前的男人。
昌容快步走到床前,对涂怀玉说:“老爷,少爷会不会是吃错药,把脑子烧坏了。”
涂怀玉想到跑掉的慵医,叹息一声,问:“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玄校反问:“我叫什么名字?”
涂怀玉满目愁容,“哎哟,果真吃坏脑子了,昌容,你快去请大夫。”
“好。”昌容马不停蹄的奔向门外。
玄校的肚子咕隆响了一声,“我饿了。”
涂怀玉对一旁的侍女兰苕说:“快去,快去给少爷拿饭。”
兰苕很快端来一碗粥,玄校看了一眼,说:“我要吃葡萄。”
兰苕看向涂怀玉。
涂怀玉从兰苕手里接下粥,勺了一口粥喂到玄校嘴边,“阿木,你刚醒来,吃瓜果不合适,等你身体好了爹再给你买葡萄。”
玄校想拒绝,但饭香实在诱人,微微张口尝了一小口,竟觉得不错,张口大吃。
吃完饭后,大夫为玄校检查身体,向涂怀玉道喜,“涂老爷,恭喜呀,公子已无大碍。他不记得以前的事,可能是之前的用的药伤了他的头脑,丢失了部分记忆。公子自幼虚弱,得好生调养。”
“好好好。”儿子死而复活,涂怀玉高兴,赏了大夫一个金饼。
玄校四处张望,住的地方十分简约,和涂山府相比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涂怀玉似乎看出玄校的心思,说:“阿木,这里呀,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青丘,等过几天,爹爹带你回去。”
玄校疑惑道:“青丘?”
涂怀玉说:“嗯,我们的家在青丘,你爹我是青丘的富商,你打娘胎出来,便体弱,看过的大夫都说你撑不过十岁,我和你娘日夜为你调养身体,好不容易让你撑过了十二岁,爹听说东海有一神医,想为你寻药,带着你来这里,可是遇到了慵医,没有治好你,还差点害了你。”
玄校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问,“我叫涂山玄校?”
涂怀玉小声斥责玄校,“阿木,你怎么可以直呼老祖宗的名字?”
玄校不解,“老祖宗!”
涂怀玉耐心解释,“我们的祖先是一只狐仙,唤作涂山玄校,他心地善良,收养了一个乞丐,给他取了名字,叫涂山京元,还为他在狳都买了一套宅子,老祖宗偶尔会回家探望,可有一次,老祖宗和他的夫人突然不告而别,京元等了很多年,他也没回来,都说狐仙是祥瑞,京元便举家迁往青丘。在哪里定居下来,京元的孩子长大成人,要去赶考,寒窗苦读十年,结果因为涂山这两个字太难写了,耽误了不少时间,致使他落榜。京元知道后便把涂山一姓改为涂,自此以后,我们这一脉就姓涂,你爹我叫涂怀玉,你那,叫涂涂木,小名叫阿木。”
涂涂木!这是什么名字?玄校很嫌弃这个名字,“我要换个名字。”该死的京元,连姓也改了。
涂怀玉道:“阿木,这个名字是爹求呂都的仙人给你取的,仙人说你身体虚弱,五行缺土,刚好涂与土同音,仙人给你取了涂涂涂,但你娘说这三个字拼在一起就是个笑话,要仙人另起名字,仙人便给你取了涂涂木。”
玄校说:“仙人都是虚妄,我不要叫这个名字,我要叫涂山玄校。”
涂怀玉着急道:“阿木,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先祖的名字,你用先祖的名字这是对他不敬。”
玄校沉默片刻,倒在床上滚来滚去撒泼耍赖,“我就要叫这个名字,我就要叫这个名字。”
涂怀义看到无理的玄校,一点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着玄校,“好好好,爹依你。”
一旁的昌容说:“老爷,少爷用这个名字是对先祖不敬。”
涂怀玉嗔怪道:“尊敬是放在心里的,不是在嘴里说说就算做尊敬,阿木不用这个名字,许多人连先祖都不知道是谁。”
昌容道:“老爷说的是。”
以前的少爷整日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今天醒过来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不仅话多了,还会耍泼使无赖了,比之前更加有生气,昌容看见少爷这般心中也很高兴。
玄校突然心血来潮,闹着要出去买兔子,本来涂怀玉不肯,但拗不过他,陪他到集市里去买兔子。
涂怀玉是极不喜欢东海集市,说是集市,只不过是一条交换物品的街,两道搭了一些简易的棚子,棚子下摆着一些常见的物品,集市苍蝇乱飞,小乞丐遍地,干干净净的出去,脏兮兮的回来。
走遍整条街,也没找到兔子,玄校就差跑到商贩家里找兔子。
涂怀玉实在是受不了这条脏兮兮的街道,劝玄校,“儿啊,这里没有兔子,爹回去给你买,买很多很多兔子,买来做煎着吃,炒着吃,炸着吃……”
“不许吃兔子。”玄校突然一声怒吼,震得涂怀玉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好,不吃兔子,不吃兔子。”
玄校眼睛红红的,眼神可怖,涂怀玉从未在他身上见过这么恐怖的表情,以前,他总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涂怀玉从未见过儿子发火,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火,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玄校一声怒吼,引来周围商贩的注意,商贩纷纷抬头看向玄校,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玄校一群人衣着华贵,哪怕是身边的仆人也比这些商贩穿得好,众人眼里写着羡慕,嫉妒。
“这是我的,你们把它还给我。”小乞丐的声音划破宁静,商贩们恢复以前,各做各的。
东海集市乞丐遍地,常有追逐抢食,商贩早已见怪不怪,商贩丝毫不关心是谁的东西被抢走了。
玄校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矮小瘦弱的小乞丐追赶着三个大乞丐,为首的大乞丐手里抓着一只青黄色河豚,另外两个乞丐一前一后逗乐小乞丐,“来呀,来呀,来追我们阿。”小乞丐的脚上没有穿鞋子,右脚还裹着脏兮兮的纱布。
一乞丐忽然解下腰间的破布袋,布袋里的碎陶片洒在地上,眼见小乞丐就要踩上去,玄校突发善心,手指微动,一缕紫光从手指飞出,一根木头拦在小乞丐前面,小乞丐没站稳,往前栽去。
抢东西乞丐从玄校身边经过,玄校腿一伸,乞丐摔倒在地,河豚也摔在地上。河豚扑腾了几下鱼鳍,往小乞丐飞去。
抢东西的乞丐翻身站起,怒问:“那个没长眼的,敢拦我。”
玄校面无表情,道:“是我。”一旁的涂怀玉一脸震惊的看着玄校,“傻儿子,你怎么自己承认。”
玄校锦衣华服,看起来身价不菲。一旁的男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武力。抢东西的乞丐给玄校身后的两个乞丐使了个眼色,三人将玄校一家团团围住。
涂怀玉出门只是为了给玄校买兔子,没有携带家丁,他不会武,把玄校护在身后问,“你们要做什么?”
抢东西的乞丐用脏兮兮的指甲掏耳朵,朝着涂怀玉弹出一颗黑漆漆的耳屎,“老爷,你刚刚也听到了,你儿子自己承认是他将我绊倒,我这腿,现在还疼着,你怎么说也要赔点汤药费。”
玄校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合适的木棒,只找到一条手臂长的咸鱼。玄校从涂怀玉身后走出来,“我们不赔。”
“哟,小家伙,势气还挺大的,等我们几个收拾……你和…你爹…哎哟…”站在右边的乞丐挽起袖子要教训玄校,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玄校一脚踢在乞丐胯下,跳起挥舞手中的咸鱼,扇了乞丐两巴掌,一时间,乞丐不知道该捂哪里。
打完一个,玄校顺势举起咸鱼,敲在旁边的乞丐头上,乞丐被敲得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玄校飞起一脚踹在了乞丐胸口,乞丐晕乎乎地倒在地上。
抢东西的乞丐看到这番场景,知道碰到了硬茬,拔腿要跑,玄校掷出手上的咸鱼,咸鱼砸在乞丐头上,乞丐往前扑去,玄校两步作跑,跑到乞丐身旁停下,坐在乞丐身上,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扯起他的头,“以后还抢她的东西吗?”
乞丐连声求饶,“不抢,不抢了,少侠,你放过我吧。”
玄校用力把乞丐的头往后拽,笑着说,“若你以后还抢她的东西,我就把你的头发一根根拔下来。”
乞丐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少年,吞咽着口水连话也不敢说,头快要点成啄木鸟了。
看见乞丐的反应,玄校很满意,松开乞丐的头发站起来走到小乞丐身边。
小乞丐以为玄校是来教训她的,举起河豚挡住自己,“我没有抢过别人的东西,你不要打我。”
玄校没有说话,脱下自己的鞋子,在小乞丐面前蹲下,抬头看着小乞丐,“你扶着我。”
小乞丐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玄校,看着面前他脱下来的鞋子问:“你要把你的鞋子送给我吗?”
玄校说:“嗯,扶着我。”
小乞丐担心自己的手脏了玄校的衣服,摇头说:“我不穿鞋子。”
玄校像是没有听见小乞丐说的,抓住小乞丐的脚腕给小乞丐穿鞋,小乞丐站不稳,一只手扶着玄校的肩膀。
小乞丐的脚很小,玄校的鞋子穿上去可以塞下半个拳头。
小乞丐从袖袋里掏出半枚生锈的铜币递给玄校,“给你钱。”
铜币只有半枚,还生出了青色铜锈,根本买不了任何东西,玄校却没有拒绝,收下半枚残币。
玄校攥着半枚钱币,起身路过瞠目结舌的涂怀玉面前,甩下一句“回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涂怀玉反应过来,伸手在下巴上一抬,合上张开的嘴,转身追赶玄校,“儿啊,你等等我。”
大块收拾了包裹赶来,正巧看见玄校二人远去,平时抢东西的三个乞丐倒在地上呻吟。大块快步跑到小乞丐面前,前前后后将小乞丐检查了一遍,“还好,没有受伤。”
大块看见小乞丐脚上的鞋子,问:“你的鞋子哪来的?”
小乞丐指着玄校远去的背影说:“是前面那个人给我的。”
前面远去的两人非富即贵,小乞丐遇到他们实属幸运。
呂城离东海集市百里,两人着急赶路,大块给小乞丐冲洗买了一双鞋子,购置了一些干粮,趁着天色未暗两人赶往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