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南山扶光察觉到怀里的兔子嘴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他一直在等着她开口,却一直不见她开口。
齐紫是有话要说,但刚刚多嘴,被他呛了一句,现在是有话也不想说。
南山扶光道:“但说无妨。”
“这可是你叫我说的。”齐紫心中有很多话要说,“方才那两人明明就是欺负她的,你为何要放他们离去?”
“他们是玉倾宫的人,不归我管,天之涯有天之涯的规矩,不能越界。”
“就算是不能越界,为何你连帮都不帮她,下一次再遇到她们她还是会被欺负。”
“我只能帮她一时,不能帮她一时,我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我走了,那些人照样会欺负她,只有她自立,才不能被别人欺负。”
南山扶光条条大道理,齐紫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他,“为何你要把我带来天之涯?”
齐紫一直想不明白,他只是路过,为何要为她生火守着她等她醒来,还答应她把她带来天之涯。
“我心存善良,见一女子露宿荒郊野岭,出于道义,举手之劳免能免其危险,何乐而不为,我带你来天之涯,完全是出于私心,你这般可爱,谁会不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呐?”南山扶光举起齐紫,弓起手指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若不是她现在是只小白兔,她肯定会心动,但她现在只是别人的宠物。齐紫道:“你方才帮她也是因为善良?”
“对。”许是因为这只小兔子是青丘的妖,南山扶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有什么说什么。
“海王。”
齐紫算是明白了,这人表面上是个暖男,实际上是个中央空调。
南山扶光面露不解,“我不是海王,海王是海之角的主人,我从未去过大海,我怎么可能是海王。”
齐紫知道他误会了,扯开话题,“我们要去哪里?”
“月老宫。”
“你要去求姻缘?”
葡萄酒的醇香藏在空气里,南山扶光知道他来了,道:“待会见了狐主,不要看他的眼睛。”
“狐主是谁?”
“你不知道狐主是谁?”狐主是青丘狐主,别人可以不知道,青丘万妖理应知道才对,为何兔女会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齐紫趴在南山扶光手掌里,仔细思索一番,兔兔的脑子里确实没有狐主这个人。
南山扶光看她的样子不像撒谎,微微摇头走进月老宫。
顺圣喜静,一人居在月老宫,平日除了给世人牵牵红绳,写写姻缘,无事时就在月老宫里喝酒。
还未走进宫内,南山扶光听见一阵细微的鼾声。
“你来晚了,酒都被他喝光了。”树上躺着的玄校瞥了一眼树下趴在案桌上的顺圣,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嘴里。
齐紫循着声音望去,瞧好撞上那人的双眸。
那人生得一双含情眼,双眸勾人心弦,只是一眼,齐紫便心跳加速,两边脸颊飞起两团绯红,在白色的兔毛上格外显眼。
南山扶光抬手及时挡住了齐紫的眼睛,否则她肯定朝那人扑去。
“无妨,醉翁之意不在酒,能与狐主一叙,是扶光的荣幸。”
玄校食指、中指微微摇动,放在枝干上的四方狐纹壶向南山扶光飞去。
南山扶光抬手接住壶,舍不得一饮而尽,略施幻术,把美酒藏了起来。
玄校看了一眼南山扶光掌里的小兔子,道:“你携带半妖上天之涯,可是违反了天规。”
齐紫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未修炼成仙的妖精,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个半妖。
玄校跃下树,走到南山扶光面前,捏住小兔子的后颈,将她提溜了起来,“小东西,你私上天之涯可是死罪。”
“你把我放下来。”脖颈后被捏住,齐紫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扑腾着四条腿,冲着玄校大喊。
“好啊。”玄校手一松,齐紫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变回了人形。
“哎哟……我的腿……”齐紫抱着右膝,低声哀嚎。
玄校目光停驻在齐紫脸上,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只是一瞬,就被招牌式的微笑所取代,玄校抬脚踢了踢齐紫的脚尖,“别嚎了,再嚎,我就真的把你的腿卸下来。”
玄校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反而让人感到害怕。齐紫识趣得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只是一只小兔妖。
齐紫抿着嘴,抱着右膝,用最狠的话在心里把玄校骂了个遍。
南山扶光瞧二人消停下来,正要与玄校说事,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木兰,你说然后顺圣仙人给我和扶光哥哥牵一个三生三世的姻缘绳怎么样?”
玄校瞧见南山扶光微蹙的眉头,右手一挥,三人消失不见,隐匿在空气中。方才玄校施法时,瞥了齐紫一眼,将齐紫变回了小兔子,抓在怀里。
这人满身的酒味,齐紫趴在他的怀里,双眼迷离,头晕目眩,快要被熏醉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听见木兰说:“殿下,世人常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三生三世要经历很多磨难,殿下千金之体、万金之躯,怎能经历磨难,一世便够了。”
芰荷道:“木兰,你不懂,历尽万般坎坷,方能觅得真情。历尽三生三世,我和扶光哥哥的感情会更珍贵。”
“殿下……”木兰话还未出口,便被芰荷打断了。
“嘘……”两人走进院子,发现顺圣仙人趴在桌上睡觉,酒壶横七竖八地倒在案几上、地上。
顺圣仙人睡着了,此般正好,省去了许多麻烦。芰荷蹑手蹑脚走到顺圣仙人身旁,刚想动手偷红绳,顺圣仙人忽的一下抬起头,吓得芰荷连声尖叫。
顺圣面若晚霞,醉意朦胧,酒意还未散去,迷迷糊糊地说:“小殿下……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芰荷缓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装模作样环抱双臂说:“天之涯核查业绩在即,本殿提前来看看各宫过去一百年业绩如何。”
顺圣轻蔑地笑了一声,“小殿下……你可拉倒吧……你连各宫主事是谁都分不清楚…你还来核查业绩……”
顺圣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嗝,哈出的酒气熏得芰荷、木兰捂住了鼻子。
顺圣抚着胸膛继续说道:“你来我这里……无非是想……偷红绳……好让你和扶光神君……有一段姻缘…”
“你怎么知道?”芰荷面露惊喜,又好奇顺圣仙人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她可没说过她喜欢扶光哥哥。
顺圣仙人哈哈大笑,“小殿下……喜欢扶光神君……这天之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芰荷平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每当别人问起南山扶光怎么样,她总是说出一大堆夸奖南山扶光的话。别人问她钟意谁,她坦坦荡荡说她喜欢南山扶光。一传十 ,十传百,很快整个天之涯都知道她喜欢南山扶光。
芰荷满脸诚恳,道:“既然顺圣仙人知道了,那我也不掩饰,请顺圣仙人赐红绳、写姻缘。”
“好……等等我。”
顺圣左摸摸、右摸摸,也没摸出个红绳,略显尴尬的说:“你……等等啊。”
顺圣找遍了身上所有能放红绳的地方,愣是没找出一根红绳来,芰荷表情由期待满满转为失望,顺圣实在是不想拂了她的意,脱下鞋子,拆下自己束袜子的绳索递给芰荷,左边一根、右边一根,刚好两根。
“小殿下,之前的姻缘绳用完了,这根你就迁就用一下……”
芰荷只觉得有股脚臭味蔓延在红绳上,不想自己沾染上一分脚臭味,给一旁的木兰使了个眼色。木兰内心及其不愿意接下这根红绳,动作稍显迟疑。
顺圣已然酒醒,道:“小殿下,这是你乞求的姻缘,让别人拿便是别人的姻缘。”
顺圣的话救了木兰,木兰嗖的一声收回手,“殿下,顺圣仙人说得对,这是殿下求的姻缘,还是殿下来拿为好。”
芰荷看着顺圣手里的红绳,精神上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掏出手帕捻起红绳,“这个红绳要怎么用?”
顺圣道:“你找个机会拴在扶光神君手上即可。”
齐紫被玄校身上的酒气熏得迷迷糊糊,无心听他们说了什么。南山扶光一脸愁容,显然不想要这桩姻缘。玄校看得兴致高昂。
玄校活了一把年纪,该见过的都见过了,唯独没见过这女追男。玄校来了兴致,唇角微微勾勒,抬手推了南山扶光一把,南山扶光往前扑去,扑出了幻境。
“扶光哥哥!”芰荷朝自己扑来,欣喜若狂,忘记自己手中还念着红绳,随手一抛,展开双臂,等待南山扶光扑进自己怀里。
南山扶光见对面是芰荷,及时扭转方向,往顺圣扑去,好在顺圣力气大,接住了他,否则两人都得摔在地上。
方才芰荷手里掷出去的手帕、红绳穿过幻境,一根朝玄校飞去,从玄校手腕一直绑到肩头,玄校还未来得及抓住它,红绳就消失不见了。另外一根绑住齐紫的小兔腿,玄校想要伸手去抓,红绳想有生命一般,很快消失不见。手帕落在了齐紫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