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扶光走下云鸾,天鹿驮着空轿消失在云层里。
守门的侍卫看见南山扶光,皆行礼。
“扶光哥哥,你终于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入耳朵里。齐紫扭头一看,一位绿衣女子朝南山扶光奔来,身旁的侍女根本追不上她的脚步。
女子年龄不大,约摸十五六岁,面容精巧,一袭绿衣拖地,衬得她十分灵动,服饰相比身后追赶她的丫头要精美许多,看样子是个身份高贵的主子。
齐紫看见南山扶光的嘴角抽了抽,只是一瞬,便很快恢复方才的表情,南山扶光说:“芰荷殿下,你怎么在此处?”
“小兔子。”芰荷看着南山扶光怀里的小白兔,心生喜悦,双眼放着光芒,就要伸手去抓小兔子。“扶光哥哥,这是送给我的吗?”
齐紫才不想成为这个人的宠物,躲之不及,疯狂往南山扶光怀里钻。
南山扶光手掌护住齐紫,“芰荷,这只兔子……是给玄校的,下次我再带只兔子给你。”
芰荷眼睛一直盯着小白兔,“扶光哥哥,那只老狐狸三千年没来天之涯了,这次估摸着又会找什么借口不来,扶光哥哥,你就把它送给我吧。”
南山扶光微露难色,“下次我再找只兔子送给你,这只真的不行。”
芰荷脸上飘过一丝愠色,小步前挪,抓着南山扶光的手臂撒娇道:“扶光哥哥……你就送给我嘛……好不好。”
齐紫感觉到南山扶光抱着自己的手臂略微僵硬,抬头看向南山扶光。
南山扶光面露窘色,艰难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芰荷,我还有事,我先行一步。”
南山扶光像是身后有敌人在追杀他一般,跑得飞快,一溜烟儿人就不见了。
芰荷气得直跺脚,叉腰哼唧哼唧。
“殿下为了一只小兔子,气成这副模样可不值得。”暮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了出来。
芰荷脸盲,除了南山扶光、哥哥、还有那只老狐狸,其他人她都认不出来,看着眼前一身玄紫色的人,双眼一茫然,环抱双臂,质问道:“你谁呀?”
一旁的丫鬟知道自家主子脸盲症又犯了,小声提醒,“殿下,这是妖神暮山。”
暮山!芰荷记得这个人,哥哥之前给她讲过这人,说这人容貌姣好,一袭紫衣,世间的女子不及他三分。除了玉倾宫的那位,芰荷从来都不承认,有人比自己还漂亮,何况还是一个男人,因此芰荷尤其记得这个名字。
芰荷上上下下把暮山看了好几遍,这人面容雌雄难辨,五官更是佳品,肩膀宽阔,腰背挺拔,,容貌、身材确实是世间少有,但芰荷依旧不愿意承认他是个好看的人。
“你在这里做甚?”
暮山唇角荡漾着一丝微笑,“方才路过,见殿下与扶光神君交谈,本想上前与二人打招呼,但又恐惊扰二人,故在此等候。”
芰荷略显不悦,“好了,你已经打了招呼了,没别的事,本殿下就先走了。”
面对芰荷的无礼,暮山不怒反笑,“殿下可是钟情扶光神君?”
芰荷停止了脚步,回过身来,略带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话刚出口,芰荷方觉得自己失了架子,立马摆正姿态,挺直腰板,“这事与你无关,你无需多问。”
暮山哈哈大笑,转身离去,声音飘进芰荷耳朵里,“殿下若是有意扶光神君,何不到月老宫里要根红绳。”
芰荷看着暮山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芰荷转身对身旁的侍女说道:“小红,我们去月老宫。”
侍女眉头微皱,“殿下,我是木兰。”
“你是木兰?”芰荷看了眼侍女头上的木兰珠钗,尴尬的笑道:“你的确是木兰。”
“木兰,我们去月老宫。”
木兰紧跟在芰荷身后,“殿下,月老的红绳不是我们要想就能要的。”
芰荷道:“我知道啊,但我哥是天帝,我想要便要,他不给我们就抢,抢不来,我们便偷,一切后果由我哥承担。”
木兰无言以对,只得点头应道。
南山扶光抱着齐紫逃离了芰荷,心情顿时舒畅。
“你为何不喜欢她?”齐紫有些好奇,芰荷长得漂亮,身份不俗,若是与她在一起,加官晋爵不在话下,为何不喜欢她呐?
“这与你无关。”南山扶光觉得有些被冒犯,他与齐紫认识不过半个时辰,与他探讨这些,尚且为时过早。
齐紫语塞,静静一想,确实与她无关,她只是一只小兔妖,搭了人家的顺风车麻烦不说,还要管人家的情事,确实是越界了。
“你以为你赔礼道歉就没有关系吗?”尖锐的声音吸引齐紫的注意力。
齐紫四处张望,看见左前方站着三人,两人对着一名女子厉声斥责,动手推搡那名女子,眼见那名女子要往后仰去,摔进水里,南山扶光一个闪现,忽然飞到女子身后,接住了女子。
齐紫额前的兔毛往后扬去,活脱脱一只炸毛的兔子。
被欺负的女子两颊微红,看了南山扶光一眼,收起自己的眼神,起身跪在地上给南山扶光赔罪,“不知神君来临,干扰了神君,望神君赎罪。”
另外两名女子认出南山扶光,抬手行礼。
跪在地上的人看样子平时经常被欺负,才会行如此大的礼。
一身水绿色的女子说:“神君,我们三人在此嬉闹,方才不小心,差点失手把她推进水里,幸得神君出手,挽回过错。”
齐紫看着这人翻了个大白眼,‘妥妥的绿茶啊。’不知道南山扶光会怎么处理。
女子似乎看见齐紫的白眼,双唇抿紧,伸手向齐紫摸去,“神君这只小兔子是何处来的?这般可爱。”
南山扶光身体微侧,躲开女子的手,回以礼貌一笑。女子右手扑空,嘴角微微抽搐,收回了自己的手。
幸得南山扶光侧开身体,要不然齐紫肯定狠狠咬她一口。
南山扶光问:“两位仙子,你们是那个宫里的?我未曾见过仙子,不知如何称呼?”
身着水绿色裙子的女子道:“我叫茈藐,她叫玉頩,我们皆是玉倾宫的人,我们平日鲜少来水云天,神君没见过我们也不奇怪。”
一旁的玉頩说:“神君,我们还要回去复命,不易在此久留,我们先行告退。”
南山扶光微微点头,“嗯。”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云烟里,地上跪着的女子还未起来。
南山扶光道:“你起来吧。”
女子站起来,与南山扶光行礼后离去,“奴告退。”
“奴!”南山扶光眉头微皱,喊住了女子,“仙子等等。”
女子站在原地,转过身体,低着头问:“神君可有吩咐?”
南山扶光上前一步,女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南山扶光意识到对方戒心重重,不再上前,停在原地,“众生皆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你无需称‘奴’。”
女子头微微抬起,很快便低了下去。
南山扶光问:“仙子仙名为何?”
女子愣在原地,沉默许久才说:“奴……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南山扶光很是疑惑,世间万物皆有名字,哪怕一株草,一处清泉都有它的名字,她怎么会没有名字?
女子道:“我是一株火苗,与其他人不同,我在火神手下修炼而成,火神让我为天之涯侍灯,久而久之,众神皆唤我侍灯仙子。”
南山扶光道:“你与众神不同,但也是经历万般磨难修炼而成,万不可轻视自己,如若你不介意,我为你取名如何?”
女子仰起头,眼里闪烁着惊喜。
南山扶光领略女子的意思,在脑海里查找片刻,也没找到合适的名字。
不知何处来的一阵微风,扬起屋檐下的风铃,风铃声声作响,南山扶光灵光乍现,“月昃鸣珂动,花连繡(xiu)户春,唤做鸣珂如何?”
女子要行叩拜礼,却被南山扶光阻拦了,“那我以后唤你为鸣珂,我会去柱林把你名字换上去,以后你若有事,来南山找我便是。”
女子接纳了自己的名字,道:“鸣珂谢神君。”
南山扶光有事要去月老宫,不已在此久留,与鸣珂道别后前往月老宫。
月老宫里,玄校躺在院子里的姻缘树上,右耳微动,嘴角微微上扬,红眸淡去,风也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