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焱教刑名
听得蒙禹这么说,叶随疑惑的问道:“蒙先生要去漠北边境做什么?”蒙禹笑笑道:“我知道这样的生意就算能做,天机阁也不想染手,可小生和杜兄不一样,小生是在寻找安邦定国之策,杜兄则需要大量的生意来支撑他建立帮会,所以小生想借此机会,和杜兄一起去燕云和漠北边境看看。”
叶随和楚天王点点头,确实,蒙禹说的是实话,他们毕竟是在朝廷的监控之下,又是主管器械制造的,军械火器的很多配件也是他们生产的,天机阁若是搭上边境黑市的生意,那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而杜宇则不一样,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快速积累财富建立帮会的好路子。
叶随想了想道:“蒙先生所言极是,这生意,天机阁还真是不能沾也沾不得,可蒙先生所说的安邦定国之策又是何意?”蒙禹笑笑道:“这大明和草原之间不可能一直这么打下去,后期朝廷应该是会一手安抚,一手打压,那通商互市就是必然要进行的,可究竟如何通商才能让两边的百姓都受益,又不让草原过于繁盛对我们产生威胁,这就需要动些脑子了,所以小生不才,也想借此机会,先行一步看看再说。”
叶随连忙抱拳道:“原来蒙先生是胸怀天下啊,惭愧惭愧!”楚天王也由衷的赞道:“蒙先生高瞻远瞩,忧国忧民,本座也真心佩服,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蒙先生只管说一声,本座一定鼎力相助。”叶随听到这话却微微一皱眉,毕竟自己马上就是阁主,楚天王说这话,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啊,可此时也不想计较,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
叶随笑笑说道:“蒙先生对我们两和天机阁都算是有恩的,我们也都会记在心里,只是这眼看春闱的时间将近,蒙先生难倒不打算考了么?”蒙禹微微摇头道:“如今战事吃紧,今年的春闱已经注定要延期了,而且,我们来回一趟顶多两月,就算到时候按时开考,我也还来得及。”
大家想了想,春闱是在四月,而现在才一月中旬,那确实是来得及的,楚天王却有些担忧的说道:“只是这一路都不太平,去往漠北边境的路上匪徒又多,就凭你们两个,怕是有些危险吧?”此时安和笑笑说道:“我那儿时的伙伴是走这一条路的老手了,沿途的贼匪也都是打点过的,不会有事。”
杜宇也点点头道:“平日里,肯定没事,就怕遇上燕军和朝廷的军队开战,我看出城之后蒙先生还是想办法和我们汇合吧,毕竟有我们照应会好些。”蒙禹笑笑道:“小生也正有此意,那就说好了,今日一别,我们就出城之后在路上再偶遇吧。”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叶随和楚天王给他们说了些天机阁最近和焱教的摩擦,毕竟焱教把持苏杭地区,整个丝绸产业就是他们的收入来源支柱,而最近更是搭上了南洋的货商,将丝绸贩运到欧洲市场,利润巨大啊。
可织机的制造生产一直都是由天机阁把持的。如今焱教想要收回织机的生产权,从而实现整个丝绸产业都由他们垄断的局面,朝廷的织造局也默许了,于是焱教自然就有人来南京和天机阁谈判了。这本也就是个当闲话的小插曲,因为这事儿,既然朝廷默许了,那无非就是谈个焱教愿意为此付出的利益代价罢了。
可他们却说到了一个人让大家颇感兴趣,这次来的谈判队伍里,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格外扎眼,不但因为那一头发红的头发和上挑的眉毛,还因为使的是一把像三尖刀一样的怪剑,而且这人脾气还格外火爆,就因为天机阁有个旗主开玩笑说他像红毛怪,就被他一掌打吐了血,差点引起双方火并。
杜宇听完赞叹的说道:“这人牛X啊,到别人的地盘还敢这么火爆,难道是焱教教主的儿子?”叶随摇摇头道:“还真不是,不过也相去不远,是教主收养的义子。此人拜得高人为师,学得烈火掌和烈焰剑,觉得所学和焱教有缘,便只身独闯焱教总舵,连败十七名教中高手,最后被教主打败后收为义子,我看再过两年,他应该就会坐上四大护法或者左右使这样的高位了。”
蒙禹也笑笑道:“那看来又是一位青年俊杰啊,可惜马上就要走了,不然还真想会上一会。不知此人姓甚名谁?”楚天王答道:“此人名叫刑名,据说这是他师父给他起的名字,他打伤我那旗主的时候我没有在场,不然也真想领教一下他的功夫。”
叶随立刻劝道:“楚天王,你现在可是天机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法天王,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动武了,要记得保持自己的威严。”楚天王笑笑道:“属下记住了,可毕竟是练武之人,一听到有年纪相仿的高手就有些手痒。”
闲话说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蒙禹和安和再次确定了行程之后告辞离去。叶随和楚天王确定尾随杜宇的人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也告辞离去返回天机阁总部,可刚走到门口,就见焱教的刑名抱着他的烈焰剑守在大门口。
叶随看看楚天王,眉头一皱,以为楚天王又背着自己干了什么,楚天王则连忙解释道:“不是属下约来的,属下也绝没有招惹过他。”叶随这才点点头走向前去抱拳道:“不知刑名兄弟在等谁啊?”刑名上挑的眉毛本就让他看上去是一副很欠揍的样子,此时更是不怎么搭理叶随,而是斜着眼睛看着楚天王道:“我就等他。”
叶随再次疑惑的看向楚天王,楚天王也连忙上前施礼道:“不知刑名兄弟找本座何事?”刑名笑笑道:“私事,听说你是天机阁建立以来最年轻的护法天王,更是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内乱,我这人最喜欢找高手切磋,如今这样的同辈高手就在眼前,如何能不来会一会。”
楚天王眉头一皱:“你是要找我比武?那恕本座不能应约。”刑名疑惑的问道:“为何?”楚天王只得耐心的说道:“若是以前,本座自当欣然接受,可如今,本座忝列天机阁护法天王,这就须得对得起自己的职责,身不由己啊。”
刑名挑了挑眉毛,鄙夷的说道:“不敢就是不敢,说这么多废话,不打也行,你只需说一句,你楚天王代表天机阁向我焱教认怂了便是。”楚天王强压住火气说道:“你们远来是客,本座不与你计较,你快走吧。”
刑名哈哈一笑:“好好好,明白了,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威名赫赫的天机阁楚天王,原来不过是一个怂包软蛋而已,昨日属下被揍了不敢出头,如今我上门挑战还是不敢应战,这天机阁,看来也不过如此,亏得义父还如此重视。”
楚天王一听,自是勃然大怒:“本座不与你计较,不想你却是出言不逊,咄咄相逼,你若不为刚才的话道歉,那就休怪本座不客气了!”刑名冷哼一声:“不客气便又如何?”叶随一直冷眼旁观,见这刑名越说越过分,也有些来气。
而且听刑名刚才所说,似乎江湖上把功劳全记在楚天王身上了啊,而且这楚天王似乎最近也的确越来越气盛,这样下去,会不会把自己到手的阁主之位给抢了?倒不如趁机叫这刑名杀杀他的锐气也好。叶随想着,这刑名可是拜名师学艺的,要对付这草根出身的楚天王,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里,叶随厉声呵斥道:“刑名,我们当你是客人,不与你一般见识,可你也是欺人太甚,先打伤我阁中弟兄,又挑衅我护法天王,更出言侮辱我天机阁,今日若不教训于你,还真当我天机阁怕了你们焱教不成?”
那刑名哈哈一笑:“好啊,不服气,那就来教训我啊,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叶随看向楚天王,楚天王立即抱拳道:“就让属下去会会他!”叶随点点头道:“也好,只是点到即止,切莫伤了他。”楚天王抱拳领命,刑名却冷笑着说道:“好大的口气。”
楚天王正想问比武约在何时何地,刑名已经拔出烈焰剑攻来,楚天王眉头一皱,只能拔剑迎上。天机阁里的人闻讯都跑出来加油助威,而接到消息的焱教使团,也连忙赶了出来想要阻止,可一看已经交上手里,也只有在一旁看着。
刑名虽然面上骄横,可动手的时候,却从不会对对手掉以轻心,他的师傅曾经反复告诉他,别人能挺立江湖,肯定有别人独到的地方,轻视对手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所以,没动手之前,你要怎么嚣张要怎么挑衅要怎么说狠话都行,可一旦动手,你就必须全神贯注的全力应付,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机会,往往也只有一次。
这一点上,刑名可是一直牢牢记在心里的。所以一交手,他就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将烈焰剑使得失滴水不漏。刑名学的烈焰剑法以侵略如火著称,一出手便如熊熊烈火裹住对方。而楚天王在还是少年方平的时候,其实也得过高人指点。
只不过,那位路过的高人是看他在自家院门外用自己削的树枝当剑比划,觉得他有很高的武学悟性,便留下来教了他一个月,将所有招数尽数传于他之后,那高人隐士便走了,也没说这叫什么剑法,也没说收楚天王做徒弟,楚天王一个村里孩子,又哪知道在意这些,之后楚天王便一直是自己练自己悟,于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自学成才的。
看到两人对战的如此胶着又如此精彩,不管是天机阁的人还是焱教的人都有些吃惊。刑名挑战了几乎所有的焱教高手,只败在了教主的手下,焱教都将其视之为教中不二的高手。而天机阁的人却很少有机会见到楚天王动手,毕竟他们是白道,不是黑帮,不需要整天打打杀杀。
最意外的,就是叶随了,他原想着,这跟随名师苦练十年的刑名,怎么的也该在五十招之内击败楚天王吧,可如今五十招已过,却看楚天王没有丝毫落败的迹象。不禁也在心中疑惑,到底是楚天王深藏不露的隐瞒了实情,还是这刑名的事迹都是焱教吹嘘出来的?
而此时最郁闷的就莫过于刑名了,他学的烈焰剑以迅捷猛烈为主,可偏偏这楚天王的剑法就像是专门克制他的一样,这也还是楚天王没有把这剑法练到极致,否则自己早就落败了。此时,刑名才想起,师父曾经提起过,当时他们师兄弟几个分别创了自己的剑法,他先创出了烈焰剑法,而他的师兄,则创出了疾风剑法。
若是两种剑法配合,便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力,但若两相对敌,双方又功力相当,则烈焰必被疾风压制。当时他的师傅曾经凭借记忆使了疾风剑法,如今仔细想来,这楚天王使的不就是疾风剑法么?快到一百招的时候,刑名被压制的实在难受,终于寻机借力荡开楚天王的剑,跳出圈外。
刑名不高兴嚷道:“不打了,你这学的是什么剑法?打的这么别扭。”楚天王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剑法,就是自己瞎练的。”刑名脸色涨红的说道:“怎么可能?你使的这分明是我师傅提过的疾风剑法,你一味隐瞒是什么意思?”
看见刑名发火,楚天王也有些意外,疑惑的问道:“这是疾风剑法?我还真不知道啊!”刑名挑着眉毛说道:“你真不知道?”楚天王诚挚的说道:“真不知道,本座才十三岁的时候,一个过路的大叔在我家借助了一个月,每天便和我一起练剑,我就是照着他的样子学的。”
刑名历时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就学了一个月?!!!!”刑名被他叫的有点不好意思,笑笑说道:“是啊,一个月后,那大叔就走了,之后本座便一直是自己瞎练的。”刑名这下彻底没了脾气:“好吧,算你厉害,你赢了。”
楚天王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这胜负未分,哪里就是我赢了,顶多算平手而已。”叶随一看目的没有达到,而且听他们的对话,这楚天王似乎还有更深的背景,也不敢再生事,连忙打圆场道:“就是就是,没分胜负,只能算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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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读者问:
最近有好几个人私信我说,这所谓的布衣鬼才怎么这么弱?蒙禹要像《琅琊榜》里的梅长苏那样才对啊。像他这样面对牵涉朝堂的棘手问题就束手无策,还叫什么鬼才?
我想和大家说的是,《琅琊榜》我仔细看过,原著和电视剧都看过,包括他疑似抄袭的出处《一代军师》的原著我也看过,且不说他抄没抄的事,只说里面的所谓权谋和智斗,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本书的作者基本就是一个历史小白,因为中两国千年来的朝堂斗争,都不可能是这样儿戏的。
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更是靠裙带关系支撑的社会,你要打击一个,就会牵动一片。像梅长苏这样耍点小心机小手段就能将六部尚书一一扳倒的情节,其实和《延禧攻略》一个宫女就敢在皇宫里怼天怼地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就是一个开了挂的爽剧,就是让你看着觉得爽罢了。
所以,作为一个研究历史的学者,我只能尽量将枯燥和不可思议的历史写得好看一些,而不会刻意的拔高或贬低谁,更不会为了突出主角就制造一路开挂升级的爽剧,我知道我的书在目前受众会受限,但我相信,《大明1566》至今仍然是古装历史剧第一高分,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正的历史,真正的朝堂,其实大多数都是明知真相却无可奈何,明知什么才是对的,却偏偏只能选择错的那条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真实的历史就是,徐阶这样的大才要斗倒严嵩,都花了整整二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