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涛看着这面黄肌瘦的小子，冷笑一声。挥手就想让旁边的衙役把她送回大牢。
“我已经破案了。”沈柚白点点头。
“你且说说看，不过本官提醒你，胡言乱语的话就不用等着几日后的斩首了。现在就可以帮你。”陈光明说道。
“小侯爷的案子，事实上不是妖物所为，而是人。”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了一瞬。季宴礼一言不发，沉默地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
陈光明啪啪两掌，将面前的桌子拍的哐啷作响，怒喝道：“胡言乱语，来人，拖下去，重则五十大板。”
假如之前还期待沈柚白能给出点有利的线索，现在则非常震怒，就是个被关傻了的毛头小子吧。
“可是大人不觉得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沈柚白豁出去，反问道：“大人说小侯爷之案是妖物所为，那他身下的木板可有焚烧的痕迹？”
她没见过现场，大胆猜测。
“没有。”
这正是他们觉得奇怪的地方。无论是哪一种妖怪发出的火焰，也绝无可能只烧一个人，而且周围的地方都没有波及，甚至连小侯爷身前的桌子也是完好无损。
猜对了！沈柚白按捺住内心的欣喜。
“那小侯爷的身体没有与外界火种接触， 那就是他自己燃烧起来的。”沈柚白不卑不亢镇定地继续说道。
“这……正是没有接触，我们才判断这是妖物所为。”
“不！”沈柚白辩解道，“大人可请来小侯爷身边的花魁，问问火是从小侯爷的衣服烧起来的还是从他体内燃起来的！”
“快，把瑶华影带上来！”
他们不知道把在场的人翻来覆去问了好多遍，卷宗也看了无数次。众人都说火是自己燃起来的，至于起火的位置……众人陷入沉思。
俄顷，穿着囚服，身上有着无数道血痕的瑶华影被衙役带了上来，行走间，还能看到滴落的血渍。这时的她，已经看不出被选为花魁时的风姿。
沈柚白深吸口气，若不是她的爷爷是沈南州，算是流云城的公职人员，恐怕她的下场和瑶华影一样。
“我，我不知道他是小侯爷。火，火是从他身体里燃起来的。”瑶华影愣了愣，努力回想已经问了很多遍的问题，“当时我怕极了，不敢上前。”
听到瑶华影的供词，在场的众人依然不解，火从身体里面燃起来，又能怎样呢？
“大人，草民愿意亲自解惑，”沈柚白顿了顿，“衙役哥哥，请找一头体重和小侯爷差不多的猪来。”
众人一头雾水，就听见沈柚白说道:“若是草民破了此案，可否上书圣上，免去小酒馆在场所有人和我爷孙俩的罪责？”
“这是自然。”陈光明点头，涉及到那么多人的生死，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全部都斩首的话对当今圣上的声誉影响也不好。
沈柚白没多说，让衙役拖着刚杀死的猪来到小酒馆。
小酒馆因为封闭的关系，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空空荡荡，周围的人都带着害怕的神情躲着走。
撕开门上的封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残留着焦臭味。
沈柚白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验证人体自燃现象。
搁在古代，人们都不相信人体会自燃，因为对自然的认知十分有限。对于一些自然现象都认为有神灵的存在。再加上这个世界有妖怪的存在，有不合理的事件往妖物上一推，总会有不少人相信。
她不确定实验一定会成功，这不重要，至少她提出了一种新的方向，能为几位大人找到新的断案思路，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指挥这衙役把灌了不少酒的猪尸体放在地板上，用毛毯裹住。尸体旁边放置好木桌，桌上摆上酒壶，以模拟当时的环境。
陈光明、何涛和徐文杰站在边上，专心致志地看着。忙碌的沈柚白忍不住看了几眼斜靠在柱子边的季宴礼，那双手摸着可爱的鸽子，可真好看。
回过神，她真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美色惑人。
“大人是驱魔司的吧？”反正看都看了，她索性抬起头，正经的看着季宴礼。
她注意到季宴礼青衣上不明的纹路，一看就是高级货。
“嗯，何事？”季宴礼的目光仅仅在沈柚白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地上躺着的大肥猪，似乎那更吸引人。
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是深不透光的悬崖，真想在里面沉沦。
驱魔司的人……颜值什么的就无所谓了。沈柚白指了指大肥猪:“麻烦这个哥哥加热一下猪的肉肉。”
季宴礼微微蹙眉，加热肥肉？只见他手指一弹，一小朵火焰冲着裸露出来的猪皮飞过去。
“滋”，火焰一碰上猪皮变得明亮而刺眼，一小会儿后，强烈的火焰微弱下来，猪油渗入毛毯和地毯。火焰的高度也开始降下来，令猪肉持续燃烧。直至猪肉的骨头给烧坏，距离大肥猪最近的酒壶都还完好无损。
沈柚白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这火？”陈光明瞳孔一缩，内心涌出无数的想法。
“不可能，这火不就是普通的火么？”何涛伸出手，细细感知。
“几位大人请看，”沈柚白指着大肥猪周围的一些还没燃烧的骨头，“骨头里面，大部分都是这种可以燃烧的物质，只要有人加上一把火，才喝了不少酒的小侯爷就跟蜡烛一样，很快燃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现场没有妖怪的痕迹。”陈光明眼睛一亮，这极大的缩小了搜索的范围。
何涛朝着沈柚白竖了个大拇指，吩咐周围的人将东西收拾好，他们将重点再次回到小侯爷一行人身上。
“各位大人！可不要忘了我和我爷爷！”沈柚白看着急切跑出小酒馆的陈光明和何涛。
“咳咳，”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县令咳嗽了两声，“放心吧，你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沈仵作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