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里,张丰和徐翠和姜澈争论。
“官爷何苦说这些剜心的话?我们的女儿,我们还认不出吗?”张丰侧过头盯着姜澈,悲痛欲绝地说。
徐翠也跟着哽咽道:“这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怎么会认不出啊……”
说着,徐翠又掩面哭了起来。
“那你们说说,是怎么从一个毁了容的尸体上看出这是自己女儿的?”姜澈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盯着这对夫妻。
徐翠余光很快速地看了眼尸体。
虽然只瞄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被沈清漪给捕捉到。
“筱筱最喜欢穿的就是黄裙子。”徐翠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慢慢说。
沈清漪心里思忖着,继续问:“夫人,你还能从哪儿认得出这是自己女儿吗?”
“官爷,小女身长五尺,肩宽一尺,穿的是六寸六的鞋。”徐翠声音哽咽。
周子靖给了沈清漪一个眼神,表示这些信息都对得上。
沈清漪又想到什么问,“二位,你们的女儿是何时失踪的?”
“半月前。”张丰说。
“那你们二人为何没有来报案?”沈清漪接着问。
“我们家住瓦子村,事情都是村上在管,就没有来城里报案。”张丰道。
“这么巧,二位刚好来自事情都不需要报备城里的瓦子村?”姜澈轻轻呵了一声,语气是明显得不信。
“官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诛心的话啊!我们是不是瓦子村的你们还查不到吗?”张丰有些怒气地说。
“官爷,这确实是我们两口子的女儿筱筱啊……”徐翠又哭着道,“我们可以把我们的女儿带走了吗,落叶也需要归根啊……”
沈清漪见着夫妇笃定尸体是自己的女儿,且除了腿上的伤疤,其他的信息都对得上尸体,心里就更加疑惑了。
“官爷,我们能把筱筱带回去安葬了吗。”徐翠泪眼婆娑地看着沈清漪。
“二位,这是一具毁容的遗体,你们可能还需要带来一些能够证明这是你们女儿的物件,我们才敢把遗体交给你们。”沈清漪柔声道。
“带什么东西才能够证明这是我们的女儿?”张丰紧接着问。
“比如能够合身的衣服,合脚的衣服。”沈清漪慢慢说。
夫妇对视了一眼。
“那我们回去拿女儿的衣服鞋子过来。”张丰说。
沈清漪微笑点头。
夫妇二人搀扶着离开。
姜澈咂了咂嘴说:“这对夫妻来得也太巧了吧?我们刚准备出去走访确认尸体身份,这俩就来认尸体了?”
“我们发了告示出去,有人来辨认,是正常的吧?”周子靖左右看了看姜澈和沈清漪。
“那也奇怪。”姜澈摇晃着脑袋,“看见自己女儿被杀害,居然没想到要找凶手?就想着把女儿带回去安葬?”
“而且这对夫妻不知道女儿大腿内侧的伤疤。”沈清漪说,“伤疤才是能够明显确认身份的信息。”
姜澈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那这个还不明显?这不妥妥的假父母?最有特征的伤疤不去检查,一来就说这是自己女儿,太扯了点。”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周子靖疑惑不解。
姜澈挑了一下眉头,摸着下巴:“这个时间点来辨认尸体,不会是凶手的同伙吧?”
“未能说出关键辨认信息只能说明这对夫妻不是女尸的父母,不能够说明是凶手同伙。”沈清漪冷静说。
“那你怎么解释凶手给尸体毁容了?要我说,就是为了随便找个夫妻来顶包把这尸体认走哦?”姜澈看了眼盖着粗麻布的尸体,猜测着。
“我们都可以想到这一层,凶手同伙敢明目张胆来假冒尸体父母?”沈清漪正视姜澈,镇静反问。
“但你也承认这张家夫妻有问题了不是?”姜澈挑眉看了眼沈清漪,“要我说,咱们就分两路,周仵作该去找画师临摹画像就去,我们俩去瓦子村看看。”
沈清漪垂眸在思索姜澈这番话的可行性。
周子靖弱弱开口:“姜公子,沈少卿,我先去文册室把张家夫妻的信息给你们誊抄出来吧,我在这儿留着,也帮不了你们分析案情。”
沈清漪点点头,她也听出周子靖这番话的另一层意思。
周子靖想去找裴画师,那她便成人之美吧。
至于和姜澈一起去瓦子村也不是不可以,那就顺便看看这人断案能力到底几斤几两。
三人分派了任务,姜澈和周子靖重新收拾了一番,前往瓦子村,周子靖去找裴画师临摹失踪人口的画像,张贴画像寻人。
瓦子村口。
雨下的淅淅沥沥,眼前景象仿佛被盖上了一层轻纱,所见之处皆是雾蒙蒙的一片。
姜澈下马后,撑着伞看了眼手中纸上誊抄下来的信息,“这么一看,张丰确实有个女儿,叫张筱,今年19岁。”
“这个村子,今天办喜事。”沈清漪看见村口外面贴满了红色的“囍”字。
“嘿!还真是奇了怪了,怎么都喜欢在雨天办喜事呢?”姜澈收好誊抄纸,几分玩味,几分调侃。
“这不今天早上那小公子嘛?”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姜澈和沈清漪身后传来。
沈清漪和姜澈撑着伞,回头看见一位白胡子老者站在他们身后,他穿着蓑衣,背着背篓,弯着腰,和蔼地看着姜澈和沈清漪。
姜澈盯着老者,记忆忽然闪现,“是你啊!老人家!”
“姜公子认识这位老先生?”沈清漪微微疑惑看向姜澈。
姜澈伸出手放在嘴边,头偏向沈清漪,小声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知道那具尸体是农村姑娘的村民。”
沈清漪眼眸都亮了一瞬,这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先生,我们路过贵村,现今雨势渐大,不知可否在老先生家歇歇脚?”沈清漪接过话。
老者爽快点头:“可以可以!你们跟我来吧!”
“叨扰了。”沈清漪颔首。
“老人家,今天这大雨,村子里怎么还有人出嫁?”姜澈想起了什么,走在老者旁边,旁敲侧击地问。
“嗐!”老者摆了一下手,“哪儿是出嫁,是入赘。”
“哈?”姜澈惊诧出声,“不会是我今天上午看见的那支迎亲队伍吧?”
老者声音徐徐:“能在雨天办喜事的,应该只有这一家了吧。”
“哪家?”沈清漪问。
“村长,叶家。”老者缓缓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