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持顺刀,腰间别着飞斧、铁骨朵之类的投掷兵器,二十人一列,以锐不可当的气势一步步前进。
相比土司亲军的军容严整,明军战兵气势明显不如。
双方使用的武器基本都是一样,火器极少,都是精良短兵,如果都死战不退,谁也占不到便宜。
云南明军本就不是精锐部队,在战略收缩后的相当一段时间内,云南的明军训练不是特别充足。
荒废训练多年,战斗力虽然还能打,却也是不如当年。
不说缅军,当地的土司部队也是征战多年,相互之间征伐,战斗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
此时的良渊在东吁王朝衰落后,再次统一,并且难得将发展的重点设立在了上云南,对明廷云南地区垂涎以及,日日整军备战。
看起来是新兴的国家对腐朽国家的征伐,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双方距离还有五十步时,两边同时停住,亲军从身上取下弓箭,开始用重箭向明军射击。
前排明军被射倒一片,队列变得混乱不堪。
一些会射箭的战兵取下弓箭向敌人还击。
重箭在两军之间穿梭飞行,残酷地交换着生命。
这个距离内,弓箭具有令人恐怖的杀伤力,可以轻松穿透锁子甲。
双方目标都很大,所以也不用怎么瞄准,每发射出去都会带走一个或几个生命。
这些明军士兵,虽然战力不凡,比之高国春家丁也不差多少,然而毕竟不是在云南作战,出关作战,心底没有必死决心,在土司亲军不死不休的进攻面前,气势渐渐不支,出现大面积伤亡后,各人变得胆战心惊,隐隐有崩溃之象。
局势开始朝着不利明军的方向发展,高国春看在眼里,战兵打成这样,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良渊和带路党筹划已久,这些土司亲军又是悍不畏死,如果没有摧枯拉朽式的沉重打击,很难彻底摧毁亲军们的战斗意志。
一千人的土司亲军如狂风吹过麦田,周围倒伏的明军战兵尸体越来越多,后面战兵见势不妙,知道自己上前只有送死,纷纷往后退去。
这时,忽听后面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后退者,死!”
最后一排的明军战兵被己方长枪刺死,长枪兀自不停,朝倒数第二排溃兵杀去。
战兵见势不妙,他们不是长枪兵对手,各人咒骂着硬着头皮再次冲向对面土司亲军,挥舞顺刀大棒猛砍猛杀,为自己搏命。
密密麻麻锋利雪亮的枪头斜斜刺向天空,四下响起铠甲鳞叶晃动的哗啦声,如夏日暴雨,席卷整个战场。
明军长枪兵踏着整齐鼓点,如木偶般一步步逼近。
“杀!杀!杀!”
土司亲军战阵被刚才那波明军战兵冲击,本已有点凌乱,明军溃败后亲军们披着重甲一路狂奔追赶,体力有些不支,彻底没了阵型,就在他们以为一波掩杀,可以彻底击溃明军时,眼前出现了这支阵列严整,令行禁止的强军。
土司亲军有些惊慌。
此时距离己方阵地有三百多步,失去了弓手的掩护,他们彻底暴露在明军攻击之下。
这支手持竹枪的奇怪明军,让他们想起前日遭受夜袭的恐怖画面。
不到百名长枪兵阻挡上千亲军围攻,整整一个时辰,战之不退,杀之不绝,给土司造成严重杀伤。
战后各个将领真统计,那晚夜袭,被这伙长枪兵杀死杀伤的战士,人数超过一百人。
要知道消灭蛮莫土司的主力,自己的战兵部队才不过伤亡五百,几位亲军。
亲兵们心头冒火,前日被明军偷袭,伤亡惨重,被大王责罚,如今堂堂对阵,定要将这些狡猾胆怯的明军全部杀光。
这些土司士兵可能没想到的是,这些士兵来浙江义乌。
自打戚家军出名以来,朝廷对于浙江义乌的兵员是相当的痴迷,一直不断地征召这里的士兵,直到浙江义乌的兵员快要枯竭。
这些长枪手里面,就有不少人是原先戚家军的家属,也会一些戚家军的招式。
戚家军训练枪法,要求颇为严苛。
在二十步外立一个五尺高八寸宽的人形木靶。
眼睛、咽喉、胸口、腰部、足部挖出七个一寸大的圆洞,洞里放上木球。
旗队长一声令下,士兵擎枪作势,飞身向前戳去,五枪刺出,全部刺中木球者,才算合格,少刺或是刺偏,都要挨军棍。
虽然这些家伙连猴版本的戚家军都算不上,但是依旧具有相当的实力。
土司亲军全身披甲,然而眼睛都露在外面,眼睛就成了他们的软肋。
亲军们虽然战技娴熟,手中顺刀、大棒挥舞的虎虎生风,然而还没冲到长枪兵身前,眼睛便被长枪刺中,死状凄惨。
那些侥幸过来的亲军,虽然没有耥耙和狼铣的阻拦,但是附近的明军火铳手很快就瞄准了这些人,即便侥幸躲过,还有刀盾手近战收割。
勇猛的亲军同时面临三到四名明军的进攻,长短兼备,任凭各人武力如何强大,也在这样的进攻下节节败退。
长枪接阵,士气为先。
“杀!”
每一次长枪突刺,都将带走一个或两个亲军性命。
长枪阵线向土司军阵地逼近,亲军手中飞斧铁骨朵投掷完毕,再无远程武器,只得用顺刀铁锤和长枪对战。
持弓的土司举弓射击,然而刚射几箭,便被长枪兵迅速接近,他们不得不丢下弓箭,改用短兵迎战。
亲军人数越来越少,不断往后退去,很快便退到督阵近卫近前。
雍罕望着溃败的亲军,脸上青筋暴起,表情不断变化,开始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旁边站立的一众将领,大家都是神色凝重。
虽然里面还有不少是和心向良渊的,巴不得削弱自家的大王,然后把自己卖一个好价格。
但是现在的场景确实如此惊人,不断的溃败。
当然不能这样看着他们白白去死。
昨日,土司逼近明军大营,众将在攻打高国春之事上发生了分歧,吵得很是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