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肚子里撑得满满的,刚回到府上便大吐特吐。
温淮嫌弃地背过身,却还等他漱完口之后,握着帕子体贴上前给他擦擦嘴角,笑意颇深:
“怎么了,越郎?”
“无事。”
梁越虚弱地提提唇角,俯下身子端详他的神情。
“夫人可消气了?”
他许久才敢问出这一句。
温淮将那帕子随手丢开,沉吟片刻,目光偏斜到一侧,收敛神情:
“不晓得,谁知道呢?”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没有犹豫,就要钻进主屋去。
梁越当即反应过来,挡在人前头,紧紧搂住牵制下温淮的两条胳膊,脊背贴着门把手,不让他碰到。
温淮动弹不得,仰起头瞪着男人。
“你怎么恨我,想怎么打我骂我都不要紧,别分开睡,好不好?”
他嘴唇贴在温淮额头,卑躬屈膝地央求。
“你在床上睡,我打地铺,行吗?”
温淮实在想不透他,如此宽阔的桂殿兰宫,两个人非要挤在书房的小榻睡觉。
这回可好,梁越又跑到地上去了。
彩萍憋着笑意替两位主子铺床。
温淮已经沐浴完毕,坐在床上看着他给梁越铺被单。
“垫厚些,地上又凉又硬的。”
“少爷既然这么关心汝南王,怎么还让他来地上睡?”
“谁关心他?!”
小侯爷撇开眼神,急促地解释道:
“要是夜里着凉犯了病,明日出名全汴京的还是我,再者说……”
“我可没有逼他去地上,是他自己非要去的。”
温淮撩开被子把自己围起来。
“不错。”
梁越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只托盘:
“淮淮所言甚是。”
他朝外努了努下巴,彩萍便起身行礼,快步离开合上房门。
“还吃汤圆么?”
温淮摇摇脑袋。
“那尝尝下头新做的蜜煎樱桃,这时候第一批的樱桃,正酸甜可口。”
闻言,温淮拱拱鼻子,往他手里捏着的小碟里看去。
他想了想,张开嘴巴。
梁越当即蹲下身去,捏着筷子夹起一颗送进他嘴里。
温淮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动着。
梁越忍不住贴上去碰碰他的鼻尖,被人一把使劲推开,看着温淮皱眉的样子,胯下却莫名其妙得发烫。
他压制下去,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咱们聊聊好吗?”
他问。
“咱们不是一直都在聊吗?”
温淮探出手指捏了盘中一颗樱桃脯咬在口中,至于指间残留的蜜,就用浅粉色的舌头舔了下来。
梁越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呼吸越发滚烫。
他的双手握住温淮的双手:
“我错了。”
“你哪里有错?”
温淮就这么让他拉着手,也不多,居高临下地盯他。
“那个时候,我若知道我心尖上的你就是安平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蠢事。”
梁越在他面前跪好,眼睛一眨不眨。
温淮并未回应。
“你明知道我爱的是谁,我是为了娶到你,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爱我?”
温淮笑意不达眼底,磨了磨牙齿:
“你爱我什么?脸蛋,还是身体?”
他不由得嗤笑出声。
“不,不止。”
梁越在他的指腹轻吻,温淮便用力抽了出来,指节都有些隐隐透红。
“你聪慧、果敢,又善良可亲,有耐心也有谋略。”
“我承认一开始就被你吸引了,你那么香,那么乖,又那么软……但我不得不告诉自己别动真情,可真正接触之后,直到现在——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已经出不来了,淮淮。”
他深深地看了温淮一眼。
“口蜜腹剑。”
温淮被他瞅得脸热,伸出脚去在他肋骨上踢了一下。
“你还忘了我最大的优点……”
“记仇。”
他双臂环胸,抬了抬眉毛:
“你要是打算跟我一辈子过下去,也得做好我想起那件事来就会翻旧账收拾你的准备。”
“只求夫人高兴。”
梁越低眉顺眼地耸耸肩,脑袋耷拉下去。
“那我能……”
他忽而看向床榻,目光像是长出了钩子。
温淮胸口砰砰乱跳,最终还是守住了底线,坚定拒绝:
“想得美。”
“滚你地铺上去。”
他不顾男人的反应,索性直接钻进被窝里躺下了。
梁越笑着叹了一口气,把身旁几盏烛灯吹熄。
第二日,两人还未用早膳,宫里便有人登门。
“太后娘娘与丞相大人请汝南王殿下进宫一趟。”
太监说着,手上一甩拂尘。
“何事?”
“奴才不知,王爷去了就知晓了。”
梁越起身,后面的温淮也跟着站起来。
“侯爷,宫里只请王爷过去。”
温淮愣了下,没搭理这太监,只看向梁越。
汝南王拍拍他的肩膀:
“守好家。”
“你吃过早膳再走吧。”
他覆在梁越的手背,掐了两把男人虎口上的软肉。
“侯爷,丞相大人的意思是叫汝南王殿下速速前去。”
“闭嘴。”
“死阉人。”
温淮斜他一眼。
太监被吼得呆滞住,满脑袋通红却也说不出半句话。
梁越哄好他,给了个对方台阶:
“公公引路罢。”
永寿宫。
阴谋的味道蔓延开来,一场鸿门宴,不知会何时降临。
温淮等的焦急,掰开胡饼,一小块一小块地塞进嘴里嚼。
半个时辰过去,梁越身旁那下属才传来消息。
“怎么了?”
“禀告侯爷,吐蕃跟天竺联合造反,在西南开战。”
温淮手顿住。
半晌,他才放下胡饼,边擦手边说道:
“这么快……杜绍说什么?”
“他要王爷挂帅出征,杜岩为副手。”
“疯了,疯了。”
温淮拳头砸在桌子上,连连吸气:
“他们这司马昭之心,半分也藏不住。”
他千算万算都猜不到,这杜绍居然通敌叛国,为了权力不惜勾结异邦。
在汴京他不敢动手,可若是边关,梁越定会腹背受敌。
“赵愚知道了吗?”
“尚未。”
温淮手指捻了捻,短暂思索后又开口问道:
“何日启程?”
“明天一早,王爷现在正赶往军营点兵。”
“好,你现在立马派人乔装潜入闲月阁,告知赵愚,王爷一旦发生任何事,便立即动手。”
“卑职遵命!”
他急匆匆地赶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