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似凝结住了。
梁越许久都是不可思议的状态,手指摸到自己的侧脸。
温淮那一下力气不小。
“骗子!骗子梁越,你这个骗子!”
“你跟他是一伙的。”
“我此先还在想,只这一件事,他杜绍如何能大做文章,原来症结在我这里。”
“你们自知握住本侯就能随意左右大长公主府,怪不得是他求着皇帝要你娶我,你、唔……”
梁越一只手牢牢掐住他纤细的脖子,往前使劲拽了拽,失去平衡后,温淮直接摔倒在地,几乎是被拖行着伏趴到男人大腿之间。
汝南王指甲刮蹭着他喉咙处那一根跳动的脉管,迫使他扬起脑袋看向自己。
温淮脸都憋红了,喘不上气,眼眶也是红红的。
他双手捏住梁越青筋暴起的手臂。
“我真是宠坏你了,淮淮。”
梁越另一条胳膊又上前,手指在他脸颊滑动:
“你最该庆幸自己有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不然本王早就弄死你了。”
男人俯下身子狠狠咬上他的唇瓣,手掌松开。
温淮刚刚逃离痛苦,又落入再一个窒息的深渊。
一吻作罢,两个人的嘴角都绽出血渍。
或者说,这根本算不上亲吻。
温淮的脑袋缺氧又发昏,瘫软无力地趴在他的大腿上喘息。
“我跟他是一伙的?”
“淮淮,我跟你才是一伙的。”
“我原本将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的,可是晚了一步。”
“本王的好岳丈早就急不可耐地抱杜绍老儿的大腿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梁越探出胳膊,把他软绵绵的手掌牵住,一下一下地连捏带揉。
温淮还是久久无法回神,又被男人勾住腋窝抱起来,放到大腿上。
汝南王殿下摸摸他的膝盖:
“磕到了么,疼不疼?”
温淮不说话,双臂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嵌在男人怀里,闷声不语,其实却把他胸口的衣服全部哭湿了。
“祖宗,我错了。”
梁越垂下头亲他的眉骨,一寸寸地描摹:
“只要你听话,想要什么我都给。”
“我受不得你哭。”
他胡乱地擦拭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却是杯水车薪。
温淮,水太多了。
梁越舒出一口气,把他的手掌铺开在自己掌心,然后对着自己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小侯爷吓得愣住了。
初见成效,梁越扇自己越发起劲,直到温淮把手抽回去,微微发烫的指尖蜷缩起来。
“你方才说我想要什么都行?”
梁越看向他,微微颔首。
“我想出去。”
“这个不行。”
温淮当即皱起脸,又作势要哭。
“好,好好好,出去……可以,但必须要我带着你。”
“不如就明日吧,我带你去军营里转转。”
汝南王缴械投降。
“军营有什么……”
温淮停顿了片刻,他好像还真没有去过军营呢:
“那好吧,你不准反悔。”
“不反悔,那现在可以把我的客人请回来了么?”
梁越瞅着他的脸。
温淮便从他的腿上下来,走出门去。
午膳的时候梁越再次出了府,只剩温淮自个守着满桌子的珍馐美馔。
“少爷尝尝这醋姜猪蹄合不合口。”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彩萍四下里瞅瞅,在布菜的时候俯身靠近他的耳朵,低声道:
“那日檀真寺少爷遇刺一事,有福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温淮瞥她一眼,转了转眼珠。
“据知情人描述,说那贼又高又壮,似乎蓄着胡子,不像中原人。”
彩萍说完,却惹得主子眉头一皱。
温淮靠着当日一点模糊的印象,根本拼凑不起来:
“这算什么蛛丝马迹,要我去大海捞针么?”
彩萍连忙噤声。
“先别管什么大胡子了,我要你们两个去给我办另一件事。”
他用手掌挡住嘴巴,冲着彩萍的耳朵细语一番。
彩萍直点头:
“奴婢明白。”
“去罢,明日我陪梁越外出一趟,你们正好趁这个时候做好。”
“是。”
汝南王殿下终于不用睡书房了。
温淮刚沐浴完,就被他浑身的酒气包裹住,脑袋在自己颈窝见拱来拱去。
小侯爷忍无可忍地拿手指抵开他的头颅:
“你属狗的?”
“好香。”
他喃喃道。
“滚蛋,我用的皂角和你一模一样。”
折腾了整个夜,温淮才合上眼,可是没等睡饱,又被梁越掀了出来。
安平侯烦躁的翻身,给他脸上一拳,这次不痛不痒的,梁越毫不生气,直接把人抱出来洗漱穿衣。
“你要是说不去了,就接着睡。”
温淮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强忍着撑起精神吃好早膳。
在马车上,他又开始打盹。
“平日我纵马,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现如今拉车都不敢跑快了,生怕扰了夫人的清梦。”
“那你别喊我来啊,我回去了。”
温淮刚落地,就要转身离开,梁越连忙拽住他的手腕:
“我说胡话呢,安平侯大人有大量。”
看着他这副样低声下气地子,温淮没有半分动容,反而甩开对方的手,径直绕开他往营地里走。
梁越沉下脸瞥向身侧目瞪口呆的副官,厉声道:
“还不快跟上去。”
汝南王开完晨会,温淮也转悠了个差不多,军营里景色没什么看头,也就瞧瞧人,可是那些汉子身上有或多或少有点体味。
小侯爷受不了。
他而今才知道梁越的确称得上能文能武。
梁越看他兴致缺缺,便主动提出来:
“想去打靶么?”
“不会。”
温淮简洁答道。
“礼乐射御书数,你是没一个精通的?”
“那又怎样,如今还不是你哄我而不是我哄你?”
梁越叫他逼得无话可说,拎着金弓带人来到围射场。
“干嘛?”
温淮被他贴着后背禁锢住,不由得发问。
“教教你。”
梁越的手包裹住他的,拉弓搭箭。
那半人高的重弓就如此轻松地开满,温淮似乎也有了一种相当容易的感觉。
“你很厉害吗?”
“自然,箭无虚发。”
温淮盯着他胸有成竹的脸庞,坏水涌上心头。
千钧一发之际,他忽而踮起脚尖吻上梁越的嘴角。
只是轻轻触碰。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支箭矢斜斜地飞射过去,然后稳稳地……
脱了靶。
士兵们顿时躁动起来。
“倒也没有很厉害嘛。”
他对自己的恶作剧十分满意。
梁越把弓随手扔给手下,自己则盯着他沾沾自喜的表情看。
温小侯爷被他瞅得发毛,连连错过眼神,无意间望向远处,突然,他瞥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便立即滞在原地。
定睛看去,高大的士兵,络腮长须,一脸胡人长相。
温淮脊背发凉,寒毛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