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生意做的偷偷摸摸，还得靠人介绍，林知年打电话和梁禹联系了一下，到了这小街口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一名女子站在婚介所门口。
看来梁禹随妈妈，都是细长的眼睛，看起来却很温柔。
“曾阿姨好！”林知年微微弯腰打招呼。
曾雪莲乐呵呵地招呼她进门，一面笑着找出眼镜戴上，一面翻着电话簿。
在翻的空隙，十分正经地犯了职业病。
“梁禹说你是他同事？小姑娘多大啊，有没有男朋友？”
林知年也很认真地回答：“是的，我24，没有男朋友。”
曾雪莲又抬头看了一眼这小姑娘，还扶了扶眼镜。是同事，人看着也不错，年龄也符合……
她又忽而想起儿子打电话来千叮咛万嘱咐她别犯查户口的老毛病，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来，找到了，我打个电话！”
曾雪莲拨打号码，按下免提，电话一通她语气就高亢起来。
“喂，老金啊，我这儿有个介绍成功的小姑娘买了房想看看风水，你有空来一趟吗？”
林知年朝曾雪莲竖了大拇指，赞叹她的随机应变，后者笑着挑眉。
电话里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女人的声音，一口有点乡土气息的普通话让林知年反应了一会儿。
“行，正巧在附近呢，马上到，谢谢啊！”
林知年跟曾雪莲闲聊着等了一会，听见那门猛一下被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有一身形臃肿的大妈走了进来，鞋子上沾了土，衣服也不是很讲究，两只眼睛精明地转。
她上下打量林知年两眼。
“就这小姑娘？”
林知年赶紧笑着接话：“金师傅，您可算来了，咱们借一步说话？”
曾雪莲知道她带着案子来，挥挥手也劝金来跟林知年去里屋说话；金来扭着身子走在前面，短短几步还喋喋不休和林知年说着自己看风水的价钱。
她一坐定，就看见林知年举在她眼前的警官证。
眉峰一挑眼皮上扬，语调立马高了好几个度，配上经典动作：双手拍腿作可怜状——金来这一套动作在林知年的意料之内，她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哎呦警察同志你们这是钓鱼执法啊！”
林知年保持笑容。
“金师傅，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事。”
见事情有转机，金来微微舒展开挤在一起的五官。
“您认识金招吗？”
“这怎么不认识呢！咱们一个村儿的啊！这孩子争气，前些年考去了安南医科大，他爹阔气一回还请我们全村吃了一顿呢！”金来一打开话匣就眉飞色舞，“咋了？这孩子犯事儿了？”
林知年摇摇头并不多说：
“没有，只是问问走个形式。”
金来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瞬间忘了她的身份，又靠近她讲：“他爹妈唯一的骄傲就是他，从小就管教地特别听话！我也想的，不可能犯事儿嘛，从他初二和那邻村小姑娘——叫什么赵欣渝——谈恋爱被发现，被金宝夫妇俩关在棺材里关了两天没吃没喝之后，这小子就一直没做错过事儿——不敢呐！”
林知年蹙起眉头，很难想象那种情形。
棺材、死亡、黑暗、未知……
她只是联想到这些词，就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带给金招这些的，是他的家人。
“……金宝夫妇俩是什么样的人？”
金来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儿，一点不掩饰：“也就仗着年轻时候多学了点儿算命看面相的本事，天天在村里炫耀他靠这个又发什么财呢！
“金宝老婆是外村买的，胆子小，跟着金宝做事，安静的很；金宝嘛，也就蛮横不讲理，喜欢动手，天天趾高气昂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呗！金招考了大学，他天天嚷嚷着自己棍棒底下出孝子，还老拿我儿子开玩笑，村里名声臭了去了！”
金来絮絮叨叨又说了好多金宝此人专横跋扈的做事，举了几个以算命为由骗人钱财的例子，林知年怕她停不下来，及时制止。
“谢谢金师傅配合，我大概了解了，另外请您不要将此次谈话公开，否则……”林知年见金来会意地不住点头，满意地起身离去。
要走到门口，她想了想，还是正色回头和金来说：
“我尊重风水学问，但请不要打着看风水的名义招摇撞骗。”
虽然知道她很可能不听劝，林知年还是这么说道；又和曾雪莲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
坐公交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想封建迷信，想时代更迭，想棍棒之下究竟出的什么人才。一阵一阵思绪飞过又消失，好像是想了很久，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明白。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林知年看着车窗外光怪陆离的世界和形形色色的人，走神，沉默。
她隐隐感觉这件事和金招有关，但是还没到局里和他们汇合消息，还是不要先入为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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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韩溯从首先说道：“死者范有云，男性，20岁，死亡时间今日凌晨左右，死因腹主动脉损伤快速失血死，生前被人割下舌头，不过刀伤和割舌间隔时间很短，凶器形状也一致。推测凶器是一把普通水果刀，现场暂时没有发现凶器。死者脚踝有旧伤，大约两个月前形成，一个月前恢复。死亡时为空腹状态，预计上次进食在10小时前；血液正常，没有中毒迹象。”
接着是饶辰阳，他将一张聊天记录截图投在大屏上：“这是下午接见金招父母时他们提供的聊天记录，我们从河里捞到了金招的手机，查了一下，这条消息发出去的时间如图，昨晚十一点三十六，定位在人才公寓18号楼。”
林知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范有云和母亲的微信聊天界面，十一点三十六分，范有云发来两条短信“妈我真见鬼了！”“我害怕”，似乎因为慌乱中打字，其中一条文字中间还不小心打上了符号；下面全是母亲发过去安慰他的话，甚至有好几通微信电话，不过那边没有再回。
“没错，”饶辰阳见众人看完截图，继续说道，“范有云父母表示，后来他们两个都打了电话，但他的手机已经关了机。”
见饶辰阳说完，程易江便开口道：
“金招女朋友叫赵欣渝，同为大三学生。据她所说金招确实从前天下午开始就和她待在一起，不过赵欣渝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里没人，所以不能提供切实不在场证明。
“学校那边，经过老师和同学反映，范有云行为正常，成绩优异，而金招相反，迷信怪异，自大二成绩一直下滑。
“另外，范有云好友经常听他吐槽金招；范有云所在学习小组一成员称两个月前到他租房找他拿资料无意间碰见过二人发生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