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碧芊跪在地上哭,崩溃大哭,哭了很久。
沈知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南星的死,莫然恨他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自己拖泥带水,或许段碧芊不会心生恨意到至莫然于死地的地步。
不要说她不会原谅自己,他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哈哈哈!”
女人哭着哭着突然笑了起来,“我是杀了人,我是要坐牢!可沈知循,你现在也杀了人了!你杀了我父母!你也要坐牢!你也要死,有你陪我死!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你觉得我们总裁会为了你做这种蠢事?”
凌河嘲讽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拍了拍手。
天台边缘的两人立刻用机器,把挂在半空中的两人给吊了上来。
她父母没死,只是吃了药,昏迷着。
“爸妈!”
看见父母没死,段碧芊松了一口气。
可是转念一想,沈知循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逼她承认自己杀了人。
心瞬间坠落到谷底,她抬眸,眼眶逐渐猩红一片。
“沈知循,你就忍心这么对我?宁愿费尽心思做一场戏,也要这么对我!”
“……”
面对她的疑问,沈知循没有回答。
他有些疲倦,披上外套后吩咐凌河:“警察来了之后,你就把段家人都放了,送回国。”
“段碧芊呢?”
“既然在这里杀了人,就永远留在这里!”
“不!我不要!”
听见他的话,段碧芊疯狂摇头,“我不要,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国,就算死,我也要死在A市。”
“不可能。”
沈知循毫无感情的三个字将段碧芊彻底打入深渊,她不甘心的低吼:“沈知循,我为你做了多,你连这个要求都不肯满足我,你是想我死在异国他乡,永不瞑目吗?”
其实不是,段碧芊对这个压根就无所谓。
她想回去,只有一个原因。
在A市,段家还有可能想办法救她,可如果留在这里,没人能救得了她。
“凌河,我先回国,你留在这里处理这些事情。”
沈知循的语气少有的疲惫,他转身下了楼,甚至连看都没看段碧芊一眼,更别提,回答她的问题。
“沈知循!你别走!你不能走!”
眼睁睁的看着沈知循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面前,段碧芊泣不成声。
凌河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如此?呵呵。”段碧芊闭眼,自嘲道:“我又怎么会早知如此呢?”
A市。
苏南星下葬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
冬天的雨是很冷的,林婉抱着苏南星的骨灰盒,站在墓园里,看着那个阴暗潮湿的洞,怎么也不肯放下手中的骨灰盒。
不知道站了多久,苏建城声音沙哑的开口:“婉儿,放进去吧。”
林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却又把手上的盒子抱的更紧了些。
“婉儿——”
苏建城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他一只手替她打着伞,一只手忍不住去搂住她的肩膀。
“放进去吧。”
“我们要么换个日子吧。”
林婉转头,眼神空洞。
“今天下雨,天气又冷,放进去,南星会很难受的,他怕冷,你知道的。”
苏建城抹了抹眼泪,“婉儿,南星他死了,他没有感觉了,他不会觉得冷的。”
“我知道。”林婉抿唇,泪水一滴滴的往下掉,“我知道他死了,我知道我的儿子死了,可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这叫我怎么办啊?我以后怎么办啊南星!”
林婉终究是崩溃了,跪在地上,抱着苏南星的骨灰盒痛哭流涕。
不远处,莫然穿着黑色毛呢外套,看着这一切。
身旁是代真,这几天她一直都陪在莫然身边,她很怕莫然想不开。
可自从那天见过苏南星的尸体后,莫然似乎就已经恢复平静了。
今天来,也没哭,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
她替她打着伞,胳膊都酸了,她没忍住,动了动胳膊。
莫然扭头看她,“我来打吧。”
“不用。”
代真连忙摇头,“莫然,你没事吧?”
她若是哭闹,代真还会放心一些。
可现在她平静的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实在是有些可怕。
“我没事。”
莫然扭过头,继续看着苏南星墓碑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南星的骨灰下了葬,林婉再次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走了,墓碑前空荡荡的。
莫然才抬脚,朝着那方向走过去。
代真跟上,却被她制止。
“我自己去吧,代真,我想跟苏南星聊聊天。”
莫然见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便点头,将手中的雨伞递给她。
“不要说太久,天黑了,下着雨,这里又冷。”代真指了指山下的停车场,“我在那里等你,你说多久都行,说好了就下来找我,我带你回家。”
“好,代真,你下山的时候慢点,路上滑。”
从头到尾,莫然的语气都平静的不带有一丝起伏。
说真的,代真不放心她。
可莫然现在的情绪古怪,她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下山了。
苏南星的墓,应当是全场最好的位置。
莫然记得之前她陪母亲来这里的时候,母亲提过,这一排的位置是最好的。
可看着墓碑上那张璀璨的笑脸,莫然还是没忍住。
她扔掉雨伞,跪在他的墓碑前。
“对不起,对不起。”
她对不起他,她现在真的恨不得冲进去,把他的骨灰盒挖出来。
可是挖出来又怎么样呢?苏南星已经死了,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南星,我要离开了。”
莫然低着头,声音细小且微弱。
“我不能留在这里,我怕我会自杀。”
莫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刀痕。
看完苏南星尸体的那晚,她趁代真不注意,去厕所里割腕。
代真一直在门外陪她,陪她说话。
她说了很多很多,多到莫然最后还是走到水龙头下,将手腕上的鲜血冲干净,用毛巾将手腕给裹了起来。
代真看见了,却没说话。
她只说了句:“莫然,如果你去死的话,我也会跟你一起去的,我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