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春秋》第二卷《雾隐南岭》
刘老顺这个人,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倒卖沙石的事迹。
四年前冬天我在家乡的河边游玩,见他独自游走在干涸的河床上,每到河流转弯处就弯腰抓起一把沙子,失望的摇摇头,然后把沙子扬掉,继续往前走,不停重复。
我们这儿黄金丰富,起初我以为他在找金沙,后来才知道不是。
他要找的沙土有两种,一种像油菜籽,另一种像小麦。
他要找的是对小麦掺假的那种石子。为防造假,我们这儿无论交粮还是收粮,都会经过大孔和小孔两种筛子,而体积介于两筛之间的都默认为是粮食。他就买来这两种筛子,整天窝在家里筛沙,然后把选育出来的产品收集起来,一部分用来交粮,但更多的是卖给粮商。粮商们手里粮食多,对掺假的需求也就更大。只要比例控制的合适,不会有问题。
没多久他就不做这行当了。
主要原因是太累了,行情也不好。那些奸商们太贪婪,只顾自己赚钱,把沙石价格压得太低,他就转行做起了入室盗窃和入室抢劫的行当。后来还被判了刑,刑期不短。
如今他已被放了出来。
前几天盗取巫师墓时,我曾向我父亲和平头哥提过他们俩。那时父亲还说我看人不准,可我偏不信这个邪。世界如此之大,老天就光和我杠上了?
夏天的村里万物疯涨,唯有人类死寂。无尽阳光随蝉声倾泻,犹如白色的炼狱。当街的土路坚若磐石,野草长满废墟。丑陋的花朵在高温中散出麻药般的花粉,既催发人的情欲,也结出火的种子。
刘老顺家就在小学东边的的第四排房子,东边有片荒地,因此门前的短巷里弥漫着蒿草植物气味儿,加上是个单身汉,空气里空更着带着凄凉的况味。
“刺啦,刺啦!”
院子里传来磨刀声。几声敲门后,很快他就拿着把锋利的镰刀出现了。
“哎哟!橛子来啦!”他说。
表面很热情,但声音却很空洞,像对着影子说话。可能上年纪的鳏夫都这个样吧。
因为假装的痕迹的太明显,我就此认定这家伙虽心机深沉,但算不上聪明。
“忙着呢!”我说:“这麦子不都收过了嘛,还磨镰干什么?”
“这不是我种的艾草长成了嘛,就想割回来点晒干,好熏蚊子。最近这蚊子太厉害呀!”
说着就拍了下胳膊,好像正有蚊子在咬他。
我见他也不邀我进屋,就问:
“这院子里没别的人吧?”
“没,啥事儿!”他说。
“进屋里说吧,我和你商量点正事儿!”我说。
他这才把我让进院子。我也是头次来他家,没想到在其貌不扬的房子里,东西还真不少。普通的摆设不说,竟然还有音响彩电VCD,磁带和光盘也不少。
我听说前几年他被判刑时抄过一次家,当搬出来不少赃物,现在出来不到一年,屋子里就又富裕起来,看来这家伙真不简单。这些东西八成都是偷来的,才那么不情愿的进屋。这家伙果然是个刁钻之人,表面上热情,进屋连杯热水都不倒,更别提掏烟了。
我见他不说话,于是我就说:
“怎么样!这小麦也收完了,最近有什么打算。”
他随即摆出无所谓的架势,唉声叹气说:
“我能有什么打算呀?咱坐过牢,就是打工也没人要呀!”
他的话完全在我预料以内,于是我接着说:
“打工多没意思呀!你就没想干点别的。”
刘老顺半死不活的说:
“不打工咱还能干啥!咱既没技术也没钱。”
我就不再和他兜圈子:
“我听说最近南方可好机会可不少呀!随便搞个屋子招几个人办就能办厂发财,我正准备过去看看。”
可这家伙警惕性还挺高,立刻回绝。
“你找别人去吧!我这人这辈子光让人当枪使了。发财的好机会是不会找到上我的。”
我被怼的一时无语,但短暂的沉默后继续进攻。
“你说的也是,像咱们这平头老百姓,没钱没势,能有什么好机会。而且听家说南方那儿可乱的很呢,没两把刷子还真不好混。可话又说回来,就是这样才应该多拼它一家伙,不拼这钱永远跑不到咱口袋里。。”
他没再吭声,我趁机问他儿子情况。他儿子和我曾是同学,名字叫帅帅,长相和名字一样白白净净,学习成绩也不差。可自从他母亲去世后就出去打工了。我们已好久没再见面,应该混的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