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不裁断就要打板子？”
楚瑶压低了眉头，疑惑的问水云。
水云的表情，比楚瑶还疑惑：“我就是问你这件事啊！你也不知道吗？”
“广善坊的事情，不都是你在张罗吗？”两个人四只眼睛，满脑子问号。
“那就奇怪了……”水云喃喃道，不过她很快就不纠结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省的人家瞧着咱们都是女流之辈，觉得好拿捏，欺负咱们，有了官府在上头，咱们便更不怕什么了。”
楚瑶没有反驳水云这话，即便是有人想要拿捏自己，那也要掂量掂量脖子上的脑袋有几斤几两，即便不和官府打交道，她一样可以摆平这些事。
不过水云的话，让她起了些疑心，她不由得再一次想到了苏长庚去三山镇找自己的事情，当时这个消息是唯安给水云的，那苏长庚一定是经过了官府。
他既然都到三山镇了，肯定要来徐江城见知州的，难道是他吗？
要这么说的话，那他都摸到广善坊了，肯定就能找到自己了！而且就他那个恶毒的心肠，他才不会暗地里做这种事，即便是做了，也会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你看，即便是你跑到这里来，还是要依靠着我，依靠着南王府吧！”
楚瑶想到这些，心里就觉得恶心。
“别想了。”水云伸出手，在楚瑶面前晃了晃：“我只是偶尔听见这句话，所以问一问你，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楚瑶觉得水云说的也对，就没有在纠结，她从东来居带了两壶好酒，交给水云，让她给她爹带回去。
“我爹说，自从来了徐江城，每日在东来居累个半死不说，连酒也没了。”水云笑着掂了掂手里的酒壶：“他又不敢寻你要，整日念叨着我。”
提起水云的爹，楚瑶心里有些担忧：“我走这些时日，他没有再打你吧！”
“他如今不敢了！”水云笑的弯了眼睛，仿佛之前那些事情给她带来的伤害，已经烟消云散了一般：“他在和我动手，我救过的病人，都不会放过他的。”
“这就好。”楚瑶回答，而后想起白日里与蛮儿之间的对话：“对了，我方才跟蛮儿说他弟弟的事情，顺口问了她几句，这才知道，你找她来帮工，怎么不给人家孩子银子啊？”
水云无奈的笑了一声：“她娘临走时的几服药，是咱们用的银子，如今她在这里做事，算是还那几服药的钱。”
“多少银子？我怎么不知道？”楚瑶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广善坊的账目，并没有多大的疏漏。
“银子不多，你这样的大掌柜，自然不放在眼里。”水云恭维着，可楚瑶听着却像是挖苦。
她摆了摆手：“既然不多，就算了吧，今后蛮儿和东来居的伙计一样的月钱。”
她说完，压低了声音：“这丫头都及笄了，总要有些体己钱才行。”
水云颇为惊讶的看了楚瑶一眼，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楚瑶都能思虑到这种事上了。
第二日楚瑶先去了东来居，东来居里生意逐渐好了起来，多少可以和沈二公子交代了，楚瑶心里渐渐松了一口气。
前几日新上了两道菜，楚瑶便往后厨去了一趟，站在门口，她看到辛耀和东来居的几个大师傅相处都挺和善的，他也比原先爱说话多了。
其实离了京都，也没有什么不好，出了那座城，人才更像是人了。
京都里面都是半人半鬼，整日算不透的人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
辛耀方才和别人说完话，回头看到楚瑶站在门口，就擦手走了过来，二人一路走到院子里。
“东来居最近生意好了一些。”辛耀知道楚瑶在头疼什么，开口什么都没说，先安慰起了她：“二姑娘不用太担心。”
他很想多劝楚瑶几句，但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我没事，只是想问问，你在这边还习惯吗？”楚瑶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抬手示意辛耀也坐。
但辛耀不敢，只是站在她面前：“还挺习惯的，我这样的人，到哪儿都是活着。”
“可活着，也有千百种活法。”楚瑶叹了口气：“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了，是吧。”
她注意到辛耀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像是心中有事，所以今日也想找他聊一聊：“你最近，像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我说一说，或许，我能帮上忙。”
辛耀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开口。
“是……有了合适的姑娘？”楚瑶挑眉。
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谈论这样的事情，的确很有意思。
特别是看到辛耀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红了脸。
楚瑶一下子体会到了楚季和梁氏的快乐。
“没、没、没有，我这样的人，谁好人家的姑娘跟着我遭罪！”辛耀局促的站在楚瑶面前。
来往有些伙计，一个个都在偷偷往这面看，谁也想不通，一个瘦弱娇小的女人，是怎么压制住这么凶狠的男人。
“若是有喜欢的就和我说。”楚瑶理了理袖子，她并没有开玩笑：“辛耀，我当你是家里人的兄长，你不可瞒着我。”
辛耀从来没想过，楚瑶会有这种想法，当即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二姑娘别这么说，辛耀不敢！”
“你怕什么，又不是拉着你跳火坑。”楚瑶原本是玩笑话，可说完，自己心里也咯噔一下，不由得叹了口气：“火坑里的火，都灭了四五年了。”
辛耀知道楚瑶在说什么，顿时心里也有几分悲凉，他回头扫了一眼，那几个看热闹的伙计立刻做鸟兽散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皱着眉头，像是做了好大的决定：“我知道二姑娘身边有楚大人，还有水云姑娘，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我脑子笨，所以并不敢胡说什么。”
“可是二姑娘，我最近总觉得，钱管事有问题。”辛耀附身，半跪在楚瑶的椅子旁边。
楚瑶皱了一下眉头：“你看到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
“都没有。”辛耀连连摇头：“不过，二姑娘回去看一下上个月给沈二公子报的帐，我上一次偶然间听到钱管事和孙账房说起什么账目，像是在往三山镇送的账本上做了什么手脚。”
他说道这里，露出十分懊恼的表情：“只可惜我笨，听也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