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有些惊讶的看了二奎一眼,二奎是个赌徒,虽然手法很好,但赌品不怎么样,而且人也滑头,更重要的,是沈二公子让他来,表面上是帮自己,暗地里很有可能是监视自己的。
虽然楚瑶觉得沈二公子不一定有这个智商,但楚瑶控制不了自己往这面想。
所以相比起辛耀的绝对忠心,楚瑶对二奎并没有什么信任。
不过二奎这几句话,确确实实将钱文给压了下来,他背着手,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楚瑶压了压手掌,让二奎不要激动,大堂里有些来来回回做事的伙计,听到这面的声音,都抻着脖子往这边看,楚瑶看到了,便吩咐钱文:“那钱管事不如将伙计们都叫来,让我见一见。”
每每称呼到“管事”,楚瑶就会想到秦放,她离开清崖岭的时候有些着急,有一件事没有着落,她最近算计着,要不要给秦放写一封信,请他帮忙。
钱文并不把楚瑶放在眼里,可他很知道二奎是沈二公子的人,所以二奎在这里,他也只能对楚瑶言听计从,不过他没有亲自去,只是吩咐两个伙计去叫人。
冬季寒冷,楚瑶让辛耀将门关上,大堂里很快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楚瑶粗略的数了数,将近有五六十人。
这些人看着前面楚瑶坐在椅子上,钱文反而站着,不由得都窃窃私语了起来,有几个伙计方才听到了二人之间的对话,楚瑶是东来居掌柜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会写字吗?”楚瑶摆手叫二奎过来。
二奎点了点头:“我小时候陪二公子一起上私塾的。”
他说完,觉得不满意,又补充道:“功课上,我可比二公子好多了。”
“比他学得好,也没什么可骄傲的。”楚瑶一句话损了两个人,钱文撇了楚瑶一眼,觉得她一点儿也不尊重东家。
楚瑶让人给二奎拿了笔墨,将伙计的名字一一记了下来,后面也标注了谁是做什么的,然后她带着人,将酒楼仔仔细细的看了遍。
或许是因为东来居赚了钱,沈二公子重修这个酒楼,完全是是按照东来居的样子,只是他忽略了这个酒楼很大,东来居的模式并不适合,所以楚瑶叫停了做事的人。
幸而水云的父亲跟着,这老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混蛋了,帮着楚瑶将上下三层简单规划了一下。
一楼还是大堂和后厨,二楼是一些简单的雅间,而重点都放在三楼,三楼楚瑶做的很精致,每一个雅间门上都用了上好的木头,配了香料,各有各的不同,这些东西折腾好,已经快要出了正月了。
不止是东来居,她另外一方面还要操心广善坊,广善坊的位置和东来居的确不远,这样她两面跑也不会很累,而且这个广善坊比之前那个也大了许多,楚瑶特意在两侧放了椅子,让排队的人可以进屋等着。
广善坊没有东来居那么复杂,大体规整好,阿云往里面一坐,就可以开门看诊了。
尚未出正月,楚瑶去买了鞭炮,广善坊开门那日,徐江城很多老百姓都来围观,楚瑶只知道阿云声名远播,但没想到她在徐江城也是人尽皆知,甚至原本定好开业当日不问诊的规矩也形同虚设。
外面放着炮,里面诊着脉,好不热闹。
没过几日东来居也开业了,楚瑶想着这么大的酒楼开业,那沈二公子作为东家,定然是要来的,便让二奎回三山镇去请,可谁知道沈二公子说什么也不来,连二奎的面都没有见。
楚瑶这就想不明白了,他这么看中徐江城的买卖,不惜重金让自己过来帮忙,怎么现在要开业了,自己反而不用心了?
越想,楚瑶越觉得奇怪。
不过她也没什么时间奇怪,徐江城这样规模的酒楼大约有两三个,可经过楚瑶的重修,便都没有办法与东来居并肩,城里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也逐渐都往东来居来。
辛耀是京都宰相府的手艺,十三州的菜式几乎都会,原先这个酒楼的厨子,楚瑶并没有让他给辛耀打下手,依旧拿着大师傅的工钱,他比辛耀更知道徐江的口味,所以一些特质的菜式交给辛耀,其余的还是人家来做。
两个人合作默契,东来居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虽然如此,但第一个月的盈收还是没有动达到预期,客人很多,但这么大的酒楼支出也多,楚瑶看着账本,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过楚季觉得这很正常:“咱们是外地来做买卖的人,前三月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看徐江城的百姓对东来居也没有什么敌意,这是个很不错的开端。”
楚瑶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可心里还是难免着急,楚季觉得她整天坐在东来居里犯愁,对她身体也不好,就让她去广善坊走一走。
但被楚瑶拒绝了。
不是她不想去,是她进不去。
徐江城的百姓人数是三山镇的五倍之多,因此病人也多,楚瑶觉得广善坊已经足够大了,可还是放不下,病人们该排队依旧排队。
每一次楚瑶从广善坊门口路过,都在想水云是做了什么孽,遇到了自己,从此每天累的连话都不想说。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去接阿云的时候,阿云一抬手,蛮儿就知道拿什么,有时候甚至一个眼神,蛮儿就了解了。
楚瑶想不通蛮儿是怎么领会到的,蛮儿苦笑了两声:“东家没有瞧见咱们广善坊白日里有多少人,特别是外厅,说话根本就听不着。”
楚瑶敬佩的冲蛮儿伸出了大拇指。
如今在一处住着,楚瑶见到了蛮儿的弟弟,那孩子今年九岁,按道理男孩子这个年纪,正是烦人的时候,可他偏生很安静,楚瑶好几次见到他,他都安静的坐在院子里,手里几根小木棍,好像就能晚上一整天。
如果拾月也是这样安静的性子就好了。
楚瑶想起给她寻先生的事情,难免又头疼起来。
可回到家,看着趴在后院那颗大树上的男孩子,可树下仰着头指挥的拾月,楚瑶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