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捡到的，这位官爷。”
楚瑶翻了半宿的垃圾，终于将昨日丢掉的包裹找到了，清晨，她站在城门口，望着城门外冻的瑟瑟发抖的父女，将包裹递给了城门前的守卫。
“大人！大人这就是我们丢的那个包裹！”皮肤黝黑的老汉看到包裹，立刻扑了上来：“我们真的是良民，这里有我们的文书的！”
守卫皱着眉头，拎着上面沾满了烂菜叶子的包裹，一脸嫌弃的模样，他忍不住丢在地上，用长枪将包裹挑开，里面的衣物和文书都在。
“我就说，看着你们也不是歹人……”那守卫摇摇头，叹了口气，用长枪扒拉了一下包裹：“赶紧拿着包裹进城吧。”
“是！是是……”老汉连连点头，千恩万谢的抱着包裹走了，那守卫眼睁睁看着这父女二人在外面冻了一宿，心里也有些不忍，扬声说道：“寻到了亲戚，喝碗热水暖暖身子吧！”
楚瑶和楚季回过头，看到那老汉和女儿冲守卫连连作揖，别说是楚季，楚瑶心里也没那么心安理得了，楚季撇了楚瑶一眼，微微的叹了口气。
楚瑶有点儿愧疚，但并不多。
她径直往前走，看到了前面骑在马上的沈怀璟，他含着笑望着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回来，也知道回来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可他还是掩盖不住自己心中的欢喜。
“笑吧。”楚瑶拉住他的手，一跃到了马上。
旁边有人给楚季也牵了一匹马过来，甚至还带了一套守卫的衣服，楚季胡乱套上，混在守卫的队伍里，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了。
沈怀璟听楚瑶的语气有些不满，忙收敛了几分，可楚瑶刚坐稳，便叹了口气：“希望一会儿你听到我回来的理由，还能笑的出来。”
“我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沈怀璟夹紧马肚子，马扬蹄而去，身后守卫来了不少人，马蹄声不绝于耳。
沈怀璟只能尽量伏在楚瑶耳边，这样她才能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不然，你不会放红色的信号枪。”
楚瑶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头：“沈大人对我的话，记得很清楚呀。”
“小的不敢忘。”沈怀璟玩笑了一句，收获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白眼。
他马蹄飞快，往山上而去。
他很清楚下山对楚瑶的好处，也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楚瑶会离开，可从听到袁昊说，楚瑶的房间空了的时候，沈怀璟觉得自己的心里也空了。
他不知道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这种改变也让他心神不宁，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什么精神，做什么都恹恹的。
一直到昨晚看到了红色的信号枪。
“可是你也带了太多的人了吧。”楚瑶被马蹄声吵得头疼，刚一进山，就忍不住在马上吐槽。
“我总不能把你和伯父揣在怀里带回来吧。”沈怀璟也很无奈，他翻身下马，回头去接楚瑶，却发现她早已一跃而下。
最后只能讪讪的收回手：“都督刚走没有几日，万事还是要小心的。”
“都督刚走没有几日？这清崖岭，也要没有几日了。”楚瑶站在半山腰，往山下的石场望过去，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几日之前，她还在这里挣扎求活的日子。
可心态，却完全不一样了：“找金督办吧，有件大事，咱们要好好商量商量。”
沈怀璟点了点头，直接将她和楚季带到了金督办的院子，金督办还在为都督的事情生气，也听说楚瑶逃走了的事情，他并没有派人去追。
甚至怀疑，是沈怀璟亲自放她走的。
可这一抬头，看到楚瑶又站在自己的面前了，金督办气的笑了起来：“我每一次都觉得你的胆子够大了，可每一次，你都能让我感觉，我这话说的还是早了点儿。”
“多谢金督办夸奖。”楚瑶才不管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反正现在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走过去，将邱都督写给京里的信，放在了金督办的桌子上。
金督办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拿起来。
因为觉得其中有诈。
沈怀璟无奈，只好自己过去将信拆开，浅浅扫了两行，脸色就变了。
那信不长，可内容足够这两位督办消化一会儿的了，楚瑶给自己和父亲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等着。
“真他、娘、的反了天了！”金督办看完大怒，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那上面放着的茶盏惊起老高：“老子给了他那么多金子，他在背后想着弄死老子？”
“邱都督不是第一天想弄死你了，这件事不稀奇。”楚瑶摇摇头，心平气和：“问题是，他现在要将清崖岭所有人都弄死。”
“这件事不会拖太久，他近日就会动手。”楚瑶很笃定：“这信件只是一个通知，并不是请示，而且南王世子说了，京都要调查清崖岭的人眼看着就要到，他一定会抢在这些人到清崖岭之前动手。”
“否则，他还要杀京使，那可是大罪。”楚瑶说道。
“他手里虽然有些兵马，也可以随意斩杀山上的罪奴，但杀一个，和杀所有，还是有区别的。”沈怀璟重新看了手里的信件，觉得这件事的可信度没有那么高：“邱都督要是真的动手了，那他不等于造反了吗？”
“等于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信件在这里。”楚瑶抬了抬下巴，让沈怀璟自己去看信件：“我也的确听他这样说了，来的是南王世子，事情如果不是非常严峻，苏长庚不会亲自来，邱都督更清楚这一点，所以清崖岭上所有的人，包括两位都办，你们要小心了。”
“那你还回来？”金督办眯了眯眼睛，打量着楚瑶，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怀璟：“感情深厚，同生死共啊？”
沈怀璟正皱着眉头看信，听到金督办这话，忍不住嫌弃的撇了他一眼。
可心里，还是觉得这话，挺好听的。
“同生可以，共死就算了。”楚瑶想都没想，就反驳了一句。
沈怀璟还没有开起来的心，自己又闭了回去。
“可他要杀这么多人……”沈怀璟抖了抖信，还是觉得这件事很难做到：“还要名正言顺的给京都一个交代……这不可能做到吧。”
“可能啊。”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季，忽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