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以为楚季有些夸大其词了,不过是生孩子血腥了些,或是老三媳妇疼的紧了,如何就说人不成了,可等她带着郎中到家的时候,黄老三的媳妇已经昏过去了,整个人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离阎王殿,就只有一步之遥。
“怎么会这样!”那郎中是个中年男人,伸着两只手,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女人,竟然不知从何下手。
“你不是郎中吗!”黄老三急的都要跳起来了:“怎么反问我们是怎么回事?我若是知道,还要你干什么?”
这大年下的,郎中不说忌讳着这样的血腥事儿,能过来看看,就已经算是帮忙了,被黄老三抢白了几句话,顿时忍不下这口气,转身就要走,但被楚瑶给拦了回来。
“既然都已经来了,好歹给看看。”楚瑶阴沉着脸,她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但终归见死不救是不对的,她想,今日就算是用些手段,也得让这郎中把老三媳妇给救回来。
“我就是个郎中,又不是御医院的太医!”郎中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更不是阎王爷!我能给看看不假,但若是说定然能保母子无虞,这我可做不到。”
他摆了摆袖子:“你们另请高明吧。”
“那你就先看吧。”楚瑶接过郎中的药箱,放在了老三媳妇的床头,她没像黄老三一样跳脚,但说的话,也没有给这郎中半分后退的余地:“若是实在不成,我们自然再想别的办法。”
郎中被黄老三骂的心烦,根本不想帮忙,可是一抬头看到屋子里这些人,也知道自己今日要是没说出个一二三来,是不能安安稳稳走过去的,只好嘟嘟囔囔的到了跟前儿。
楚瑶看着他,心中觉得这个人不靠谱,便往外走,准备去再请一个郎中,正好遇到听见消息过来帮忙的辛耀。
“这人不成。”楚瑶盯着里面,缓缓的摇了摇头:“周围还有哪里有郎中可以请?用的钱多谢也无所谓。”
“没什么郎中了。”辛耀的眉头紧锁,也很犯愁:“如今到了年关,许多人都返乡了,三山镇能叫上名号的,也就这一个。”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东市那边,有一个女子,说是一手好医术,但……”
辛耀说着,像是有些为难:“但因为是个女子,所以没什么人找她瞧病,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真本事。”
“人在哪里?”楚瑶二话不说,披上了衣服。
“过了前面东市,在往前走一条巷子就是,她家门前有个药材架子,很好认的。”辛耀跟出了门外:“姑娘!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说话之间,楚瑶已经到了门口,她冲辛耀摆了摆手:“你在这儿给我叮住了,若是那郎中要走,一定要给我拦着,我不回来,不放他走!”
“好!”辛耀收住脚步,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楚瑶不敢耽搁,出门后快步往东市走过去,幸而三山镇本身就不大,她很快就找到了辛耀说的那户人家,她抬起手,猛的砸了几下门。
“谁啊!”院子里面传来一个粗壮的男声:“大年下的这么砸门,有病啊!”
因着心急,楚瑶敲门的也的确急了几分,正是年关,这样听起来的确不吉利,可楚瑶没有时间跟对方道歉,忙说道:“我家有人要生孩子,流了许多血,有人说你家有一位神医,所以想请过去帮忙。”
隔着门板,楚瑶已经把自己一生中能想到的,最客气的话都说了出来,这对于她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可谁知道,对方连门都不想开:“哪儿有什么神医?找错了!赶紧走赶紧走!”
“的确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请阁下多帮帮忙!”楚瑶又拍了几下门,继续央求。
“我说了,你找错了,没听懂吗?”隔着门板,那人态度蛮横:“我告诉你,赶紧离我家远儿点儿,要不然,我报官了!”
楚瑶连着说了两句软话,若是让她在继续,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了,再者对方执意说自己找错了,她想着或许自己真的找错了,便转身往后面那条巷子去。
方才走了几步,就听见里面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等一等。”
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楚瑶回过头去,见一个年轻姑娘一样的女子立在门口,一般身子躲在门里,眼神怯生生的:“你是……你是来找人医病的吗?”
“没错。”楚瑶连忙点头,并且快步折返了回来。
那姑娘抿了抿嘴唇,小心问道:“人怎么了?”
“生孩子,出了许多血,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楚瑶将自己能记住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她知道救人如救火的道理,眼下心里的确是十分焦急。
“你若是有办法,请务必跟我去一趟。”楚瑶伸出手,拿出了一大块儿银子:“只要能将人救回来,你要多少钱都行。”
那姑娘看了一眼银子,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想了片刻:“那你在这里等我,我收拾一下东西。”
“好!”楚瑶终于松了这口气,站在门口等着。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子,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花这么多的钱,她刚刚许了人家钱,现下又有些后悔,想着都是楚季整日里给自己灌输什么救苦救民的想法,要不然,她哪里会赔了银子又赔银子的!
虽然有点儿心疼,但好在对方答应了跟自己去,这一趟就没算白来,左右自己尽力了,无论什么结果,她也不后悔。
一直觉得钱比人命重要的楚瑶,第一次觉得若是花钱能救人,好像也挺好的。
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等着那女子出来,可谁知道,那姑娘进去就没有音儿了,楚瑶看着天色都发黑了,实在是有些等不及,正好那姑娘回家的时候并没有将门插上,她就悄悄的推门走了进去。
“我看你今日敢迈出去半步!”
楚瑶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屋子里有人骂道:“不要脸的贱货!大过年的去给人接生!你不嫌晦气啊!今儿我就把你绑在这儿,不守完岁,你休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