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大对楚瑶一家可谓是恨之入骨,哪怕楚季如今生死未卜,他对楚瑶也并没有半分的改变,倒是二伯母出来做好人,讲情让楚瑶住回了原先的房间。
原本这房子也是楚季夫妇的,她住着并无不妥。
楚瑶压住自己的性子,对于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全当听不见,仿佛一时间又变成了那个有些痴傻的人。
在忍耐了三日之后,楚瑶再一次坐上了水牛那个硬板车,往上河村去。
这就是王奎为她寻的好去处了。
楚瑶知道,王奎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但与楚季不同,因为自己在他的眼里,还是有些价值的,这远比泄愤要实在的多。
他要用她换钱。
这就是他一开始的打算,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楚家丫头,你放心。”王奎将她扶上车的时候,竟然还好心的安慰了她几句:“那家的胡老爷,最是疼人,不会亏待你的,将来你若在给他生下个一儿半女,那不就和主子一样了吗?”
他说着,笑嘻嘻的拍了拍楚瑶的手:“吃香喝辣之时,别忘了王伯伯就行。”
楚瑶将手抽回来,压住心里的恶心,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车颠簸着上了路,死抠门的王奎,只给楚瑶带了一个饼子,楚瑶也没什么胃口,就丢给了水牛。
她留了些吃的给楚季和拾月,这一去少说也要半个月,有自己在外面,虽然何大人不会亏待他们,但一切都怕万一。
第二日一早,便走到胡家,胡家看上去的确比别人家要阔绰一些,门头甚至高过江阳县的县衙,门口坐着三四个说话聊天的小厮,他们早就听说老爷买的女人今日要到了,早早的在这儿等着。
远远的听见马车来,有一个机灵的,已经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飞奔着往里面报信去了。
楚瑶下了马车,她身上连个包袱也没带,就站在那儿等着,不多时,角门打开,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丫头伸出头来,看了看楚瑶,然后冲她摆摆手:“别傻站着了,随我进来。”
楚瑶听了,便跟了过去。
结果被水牛一把拉住。
“粮食呢?”水牛闷声闷气的问道:“人给你们送来了,你们许我的粮食在哪里?”
“乡下来的粗人,果然不懂规矩。”那丫头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我们胡家是买卖人,你见哪个买卖家一大早从正门往外送粮食的?晦气死了!”
“喏,去偏门找徐管家!”那小丫头从腰里翻了个木牌子来,丢给水牛:“换了粮食就快些走吧!”
水牛接过牌子,也不管楚瑶,拉着车往偏门去了,那小丫头回头扫视了一眼楚瑶,语气方才好些:“跟我进来吧。”
楚瑶从角门走进去,打量了一下这家的院子,这宅子外面看上去门脸虽然大,但也有些破旧,可宅子里面,却完全不同,从影壁到房屋,精致程度,不比京都那些官老爷的宅子差。
看来这胡员外比外人知道的,要富多了。
来往有些随从和丫头,楚瑶不敢过分的去观察周围,便一路跟着到了后宅,小丫头将她带到了一个外厅,一进门,楚瑶看到里面站了许许多多的女子。
莺莺燕燕一屋子。
她一进来,大家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也不聊天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楚瑶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大家都站着,只有前面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夫人,坐在那里。
看样子,应当是正室了。
楚瑶以前听下河村的人说过,原主刚随着楚季回来的时候,这位胡员外就盯上了原主,京都风水养人,不比沧州风吹日晒,原主生的又好,自然让人瞧了便放不下。
而且听说楚瑶是个寡妇之后,更是动了心思,托着王奎与楚季说了好几次,楚季刚回乡,不愿得罪人,每次都是笑笑了事,可也并没有松口的迹象。
这一次楚季没回下河村,王奎可算是得着了机会,但可惜这胡员外临时有了生意,往武陵关去了,没个三五日的回不来,府里的人都劝着,等生意做完回来在接人,可胡员外不应,怕煮熟的鸭子飞了,非要先接回来关着,方才放心。
楚瑶往日只听说胡员外有钱,会做生意,现下看起来,他也不是一般的好色,听说都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一屋子的妾室,足足有二十几位,楚瑶一眼望过去,只觉得都长的差不多,瞧不出分别来。
“往前站站。”坐着的那个女人打量了一番楚瑶,开了口:“听说你原是京都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也这么小家子气,既然进了胡家的门,便是一家人,站那么远,是怕什么呢?”
她说话慢吞吞的,也听不出个喜恶来,楚瑶倒是没什么怕的,也就往前走了几步。
“多大了?”那女人喝了口茶,问道。
“二十四。”楚瑶回答,多一个字儿都不想说。
只是这个年纪,让旁边几个女子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坐着的女人似乎察觉出楚瑶不好惹,便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让身边的两个小丫头过去服侍楚瑶,并且待她去西跨院的厢房里住下。
到胡家的第一天,楚瑶便从里到外的换了干净的衣服,两个小丫头还尽职尽责的讲了府内的规矩,楚瑶听的乱七八糟的,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
一转眼到了晚间,胡家的旧例,便是晚饭一同到正房去吃,于是楚瑶又去了早间那个院子,莺莺燕燕的坐了足足三桌。
因着楚瑶是新人,便被安排在了夫人身边,被这么多人盯着,楚瑶有些不自在,并没有吃几口饭,那夫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很好说话,席间也很照顾楚瑶,虽然与别的女子没有搭上话,但胡家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大家好像都很随和。
吃完饭,大家坐在这里喝茶,楚瑶垂着眼睛坐在那里,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无聊的打起了哈欠。
“夫人,我今儿听外面的小厮说,老爷儿后儿回不来了?”对面一个女子撂下茶盏,轻声问了一句:“不是只往武陵关去了?怎么要这么久?”
“你别提这事儿了。”夫人摆摆手,有些无奈:“我问跟着的徐大了,徐大说,老爷原本今日都准备回来了,结果武陵关来了个什么会算卦的大人,生把老爷给扣住了,非要等过了十五才让走,说是……说是什么风水不好,要躲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