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初三,宜祭祀。
天空阴霾密布,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战马嘶鸣,接二连三的闷响混杂着凌厉的破空之声,随着冲锋的呐喊,一支支利箭呼啸而过。
绝情谷,扶风国黑压压的士兵如潮水般向着以楚云浩为首的一千川荣先锋奔涌而来。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地上的瓦砾都在轻轻地颤抖。
楚云浩惊惧勒马,四面山动,不,不是山在动,而是山峰之上布满了黑压压的兵士,石块犹如暴雨般呼啸着从天而降,箭矢凌空而飞。
刹那间,厮杀声和金戈交鸣的声响混着四溅的滚烫的鲜血将天边染成了一片鲜红的血色。
很快,几十具,上百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越叠越高,每一具尸体无一不是头破额裂,脑浆迸溅,
“有埋伏!端后卫前锋,一字队形!撤!快撤!”
楚云浩红缨枪出,一枪挑落正前方举刀猛砍的敌人,那人长刀已经被砍得卷曲,从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疯狂的嘶吼,叫嚣着要取楚云浩的首级。
“找死!”
楚云浩目眦欲裂,看向越来越多奔涌而来的敌人,将前后退路一一堵死,山峰之上,阴风猎猎,淬着毒的箭羽,浸着火油的山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往,将1000川荣先锋和谷中扶风国的士兵层层罩住。
“司空南之,你算计我!”
楚云浩杀红了双眼,一声暴喝,从战马上腾空而起,长枪如蛇,疾如闪电,舞出一道道残影,长枪之上,红缨随风而动,所到之处,来着雷霆的气焰,见血封喉。
敌人前赴后继,一批一批倒下,又一批一批不畏生死地涌上前来。
楚云浩提起扬声怒吼:
“川荣的将士们,随我一道冲出山谷,杀!!!!”
弥漫的硝烟再空中飘散,毒箭过后,火箭接踵而至,一触碰到浸着火油的石块,燎原之火瞬时带着势不可挡的残虐席卷而来。
川荣的士兵见二将军骁勇杀敌,原本一瞬的惊慌转变成誓死一搏的勇猛,背水一转,喊杀声四起,震天的声浪将昔日秀美的绝情谷变成一座人间炼狱。
刀剑相击的刺耳之声将天空中寻着血腥气而来的成群的乌鸦鸣叫衬得更加凄凉,满身血污的士兵们拼死做着最后一搏。
楚云浩身中数箭,却仍然战意高昂,凌厉的杀气随着长枪蓬勃而出,一声声大吼,犹如纵猛虎下山,风云涌动,天地震颤。
原本被扶风国伏兵堵得严严实实的绝情谷入口竟然生生被楚云浩和仅有的一千川荣将士杀出了一条血路。
混沌的血水浸染了大地,战靴每踏一步,都落下深深的血色脚印。
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
“报!!元帅,不好了不好了!”
前去探查的士兵跌跌撞撞地摔进营帐。
楚风闭起眼,胸口一阵血腥,强自吞咽着口水压了下去。
“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说,到底怎么了?!”
楚家大郎看到人的那一刻,心中蹭得腾起不祥的预感,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亲眼看见,就一定还有转机。
他一把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双手揪住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士兵的衣领,口中的唾沫星子飞溅:
“回话!!”
“二将军……二将军和先锋队在绝情谷遭遇扶风军埋伏,已经……已经……全部阵亡了!”
说到最后,声音中带上了哭腔。
他看到:
猎猎风过,红旗残破,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到处都是断肢残臂,有川荣军的,有旷风军的。
满地的乌鸦在死尸上啃食,到处都是暗黑的血。
他是蹚着血河在死人堆里一路翻一路翻。
先是翻到一杆折戟的红缨枪,再是一双三品将军的战靴,然后是二将军的玉佩,再是一具被万箭穿心的躯体……
没有头颅,断面清晰,是被硬生生割去的。
“爹!!”
楚风紧紧撑住木椅上的扶手起身,眼前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坐回去。
“爹!爹!”
楚家大郎急忙上前去,扶住楚风摇摇欲坠的身子。
“将士们的尸首在何处?”
楚风声音沙哑,犹如深秋被萧瑟凉风卷起的黄叶。
“已经着人用板车拉往回拉了,属下先快马加鞭回营禀报,元帅……”
“我川荣的男儿绝不能白死,屠尽扶风,誓报此仇!!”
楚风的眼眶充血,面部的肌肉紧紧地绷着,在涨红的脸颊上轻轻地颤抖。
他攥紧身旁楚云河的手,萧索的目光仿若透过长子望向了已经身陨绝情谷的二郎。
吾儿,莫要怪爹爹,大局为重,爹只能弃车保帅。
爹爹注定是要下地狱的,你若行得慢些,奈何桥边,爹爹再向你赔罪。
“传我军令!”
方闻爱子死讯而佝偻的身躯一点一点坐直,胸膛挺起,昂然端坐,战袍肃穆,如琼脂一树,栽于黑山白水之间:
“全军整肃,两日后,按昨日传下的部署,提前出兵,随本帅——正面迎敌!”
“是!”
帐中将士悉数慷慨激愤,抱拳领命。
”替二弟报仇,我一定要手刃司空北玉!”
“不仅仅是为了浩儿,还有我川荣今日战死的男儿!我川荣铁骑不踏破扶风国门,誓不归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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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荣军牢狱
“哎!喂!那个谁,无名兄,你的推测靠不靠谱,两日后就是日食了,咱们还被困在这儿,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啊!你还活着不,活着吱一声啊,别半天连个屁都不放!”
“粗俗!”
隔壁牢房幽幽飘来嘶哑的男声。
“再等等。”
“无名哥哥,我们都等了有两日了吧,半点消息没有,要我说,咱就别犹豫了,我把人药了,咱们出去,行动也方便不是?”
梦蝶也挤到木栏杆旁边“凑热闹。”
“小鬼,别吵~”
“吱呀!”
腐朽的木门被从外面打开的声响。
穿着从五品将军铠甲的大胡子壮汉腰间别着一柄长刀,手臂上用白色麻布缠起。
他面无表情地打开两间牢房的铁锁,对三人抱了一圈:
“三位,主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