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哎哟,咱们什么时候能开饭呀?!”
梦蝶扒在牢狱的木栏缝隙中,对着不远处坐在桌旁的狱卒喊。
“早着呢!这还没到放饭时间,嚷嚷什么!”
“我年纪小,胃口大,小孩子一天都要被吃好几顿的,你知不知道!”
“我说你这个小鬼是缺心眼啊,还是缺心眼啊,都在牢狱里了,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一天几顿,你想屁吃呢!没有没有!安静点,别吵吵!”
“哎呀!这都什么日子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个子狱卒像被梦蝶的聒噪惹得心烦,蹭得站起来,掏了掏耳朵,几步走上牢房的台阶,出门。
厚重的牢门吱呀一声被关上,牢狱一下子变得更加阴暗起来,混着刺鼻的血腥味和酸臭味。
“什么嘛!”
梦蝶嘟嘴愤愤地踢了一脚身边的枯草堆,转身,气呼呼地蹲到叼着一根枯草盘腿坐在一旁,虽然皱眉沉思,但嘴里却念念有词的狄振鹭。
“大块头,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和咱们设想的怎么一点都不一样?咱们也没哪一步出问题吧,怎么就直接被关进大牢了?关在这儿不是办法,要不,趁着今晚放饭的时候,我直接把人药倒了,拿了钥匙咱们先出去再说?”
“不行不行,小鬼,你安静一会儿,让我想想,你让我捋一捋。”
“你!”
“你看啊,咱们被关进来,我能盘出来的原因有以下几点。”
狄振鹭从身下的草堆里拔出几根枯草来在面前摆好:
“其一,截粮草的主意是我想的,然后我给川荣军递了名帖,由大将军和我一道劫的粮,但现在我又来和他们说粮草可能不对劲,楚老将军多疑,觉得我贼喊捉贼。”
“但哪有贼自己送上门的,而且他们现在也没吃那批粮草啊。”
“如果,他们一早就知道粮草有问题,故意设了套,想引出在凉城的敌国细作呢?你想想,先是将计就计拿下这批粮,再放出风声,说军中将士有上吐下泻之症……是了!你记不记得,咱们回凉城的路上,一路都能看到好些告示,招募军医,可我们方才进了军营,是路过军医帐篷的,伤员不多,一切妥善安置,井井有条,哪里需要那么多军医?”
“你觉得,这是楚家的将军们设的套?先假意引狼入室,再一网打尽?然后我们俩偏偏在这个节骨点上,正好撞了进来,而你,恰好就是提议截这批粮草的人,所以,不管我俩是不是敌国细作,都得细审?”
梦蝶反应过来,在狄振鹭身旁,学着他的姿势,盘腿而坐,托腮思考,半晌,还是挠了挠头: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你想啊,楚老将军同意由你和三将军护送百姓撤离,连他要送往北境镇北王府的亲笔书信,都是你爹帮忙送过去,这说明,他对你还是很信任的,又怎么会仅仅因为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大营,说要帮忙检查粮草,治疗伤员,就直接给打下大牢了呢?”
“那如果不是因为此事,便是第二个原因了。”
狄振鹭再面前摆上第二根枯草:
“巫医占天象。”
“大块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方才说得太直白了些?日有食之,亦孔之丑。扶风国君主残虐暴政,天命不归,黎民失望,难承皇天之大道,此次天狗食日,乃从侧面至,对扶风国而言,大乱起,雄兵至……可我这么直白,也是为了他们能听懂我的意思啊,这不明晃晃地告诉楚将军,日食与我们大夏无关,是对扶风国的神戮嘛,还有雄兵至,但凡灵光点,能听出来该发兵的意思!”
“而且咱们的故事编得也够神乎其神了吧,你看把楚老将军和大将军的表情,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到底是为啥?”
狄振鹭把枯草往旁边一扔:
“这也说不通,那也说不通,把我们关进来,莫名其妙!”
“别想了,我待会儿直接把人药晕过去,咱们先出去再说!”
梦蝶小手一挥,从手链里捏出两粒深绿色的药丸:
“搓成粉扬了,没个大半日醒不来!”
“不行,小鬼头,我们要是真越狱,就真的说不清了。”
“那咋整呐,日食就在三日之后了,如果不能借着天象一举拿下,渝州军粮又过不来,打持久战,咱们大夏必败!”
“你们进来可能是因为我。”
狄振鹭和梦蝶还在焦头烂额,隔壁牢房突然传出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
应该是许久没有喝水,嗓子干得很,发出的声音都劈叉,但是还是能听出来,应该是个少年人。
“卧槽!隔壁有人啊!你刚才怎么半点声响都没有啊?不对,你会武功?这么长时间,我竟然半点没有察觉出你的气息。”
狄振鹭起身,走到牢门前扒着木栏杆往右边使劲伸脖子,但栏杆缝太小,只够伸出一只手,脑袋自是挤不过去的。
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武功应是比你高些。”
“刚才你说,我和小鬼头进来大概率是因为你?怎么个说法?不是,大哥,你谁呀?”
“军中逐星师。名字……不重要。”
“逐星师……你!哎,大块头!”
梦蝶从草垛上爬起来快步走到狄振鹭身边,拽了拽他的衣服。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皆闪过惊诧。
“天王盖地虎!”狄振鹭中气十足一声吼。
“什么?”隔壁的少年不解。
“天王盖地虎!”
“天王盖地虎?”
狄振鹭一声的底气比一声弱,见旁边的人还是没什么反应,低头,疑惑地冲着梦得挤眉弄眼,二人脑电波交流。
狄振鹭:“不是啊,那个废物不是说逐星师是他们的人嘛,这不是夜影司的接头暗号?”
梦蝶:“你不许说哥哥是废物,会不会这是个新来的,不清楚这个暗号啊?”
狄振鹭::不应该吧,那可是咱大夏最厉害的暗探机构哎,总不能和我们山寨似的,没个规整吧,连暗号都杂七杂八的?”
梦蝶:“你再试最后一次。”
“天王盖地虎!”
“这位兄台,牢中虽然晦暗阴冷,但人生在世,会经历诸多磨难,区区牢狱,不止如此啊。兄台,君有疾于首,不治将恐深啊!”
“小鬼,他什么意思?”
“可能……是说你……这里出问题了。”
梦蝶用手指敲了敲脑壳。
“嘿!你TM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