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摊牌说来也怪。
何照原本就预计会鱼死网破，她生怕闹得太难看，所以地点定在家里。这样不论闹得多难看，起码何熹回家的时候，能及时打断。
然而，好家伙，世事难料，不仅没发生冲突，何熹还不见了。
何照总结了下，归根结底，酒还是其次，主要她发现自己真的不忍心对着方卓尘那张脸说出什么重话来。要按她以往的脾气，早就跟泄洪似的噼里啪啦宣泄了，但偏偏对着方卓尘，他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辩解两句，何照就照单全收了。
真有够神奇的。
“现在怎么办？”方卓尘看了看手表，“你表妹还没给你回电话。”
何照又尝试给何熹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状态：“赵炳天租的房子在哪？”
“他估计回基地了。”
“不用他，我去找保安调下监控。”
何照叫好代驾，两个人披星戴月地赶到赵炳天租住的小区，才要往里走，何熹的电话就来了。何照忍不住咆哮：“你手机不用就早点砸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你妈她怕你出事，给我打了多少通电话吗？你是因为说来找我，你妈才允许你暑假不回家住的，你这整幺蛾子之前能不能起码先知会我一声？”
“我错了，表姐。”电话那头的何熹态度很诚恳，“我刚手机没电了，才找到地方充上的。”
何照强压怒火：“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来？”
“我们不是定了明天的机票去外省W市看比赛吗？我心情不好，就想着先过去转转，刚上出租车手机就没电了，现在在机场充上，准备去改签。”
何照就纳了闷了：“你还会带现金？”
“没现金啊，司机师傅跟着我进机场的，然后我充上电给他转的账。”
何照还是担心她：“那你要不在机场等我下？我一会儿收拾好东西去机场找你，陪你一起过去？”
何熹沉默了几秒：“我想自己走走。你放心吧，我成年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知道了。”何照跟着嘱咐，“你到了W市给小乔打电话，让她去接你，然后晚上住她那，明天等我到了我们再另外订酒店。”
“知道了知道了。”
何照挂上电话，对一旁盯着脚尖发呆的方卓尘说：“想什么呢？”
方卓尘闷头答：“我在想你刚才说的，盲人和拐棍儿。虽然你形容的很有意境，但是我细想想，觉得你还是在质疑我是一时兴起。”
这开头，摆明了是彻夜长谈的节奏。
好在何照穿的是长裤，不怕走光，径直在路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十分坦诚地回答他：“我不是质疑，我是肯定。”
方卓尘随即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我不是，我跟赵炳天不一样。”
何照被逗笑了：“赵炳天什么时候成渣男的衡量标准了？”
“说正经的。”方卓尘收敛笑容，正色说，“我其实前两天，想到一个问题。”
“嗯，你说。”
“从我第一次跟你掏心窝子，到现在，你从来没有提过这五岁半的年龄差。但是我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姐姐，将我们的情况，换了个人设问她们。她们都说，如果要谈，这是避不开的一个话题，多少还是会介意。但你从来没有就这个事儿跟我聊过。”
是她低估方卓尘了，居然能从这么细小的事情上发现问题。
他的目光比天上的月亮还柔和清澈，何照有点亏心，她真没想到，原来刚才酒桌上那些只是前菜，现在这趴才是正席。
“你家里姐妹很多吗？”何照试图转移话题。
“怎么这么问？”
何照笑笑：“我觉得你很通女性的心理啊，女性客户很多呀？”
“那些客户姐姐都是次要，主要是我姐，这世界上最难搞的就是我姐，”他正要吐槽，一下想起自己的初衷，“别扯，你先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确实，于我们，我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
方卓尘仍不死心：“但我上次问你，你对我是不是不止欣赏，你没有否认。”
“嗯，确实不止欣赏。”话说到这份上，何照只能明牌，“但是心动是一码，现实又是另一码。我家里急着让我结婚，你不是良配。这些话我们上次也说过了。”
“但上次你没说的这么直接。。”方卓尘苦笑，眸中的星星黯淡下去。
“你问的直接，我就说的直接了。”
方卓尘站起身，背过去转了一圈，像认真思考过后，才重新蹲下，眼睛里的光又重新亮了：“那你刚才还吻我，你还真想包养我啊？”
何照像被他一下掐住软肋，急的跳脚：“你有病啊。”
何照火速起身就想逃离现场，但想了想，把他丢这也不好：“走吧，我送你回去。”她掸了掸屁股上的灰，走出两步，才惊觉方卓尘没跟上来，仍蹲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他个子高，尽管蹲着，依然是巨大一坨。
“干什么，不走啊？”
方卓尘起身走到她面前，但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仿佛这次谈话并未结束：“前两天嘟嘟找过我，她给我形容了一下你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何照大惊失色，“我哪来的未婚夫婿？”
“她说的，你们公司老板的儿子。”
“林应佑啊。”何照纠正他的说法：“谈不上未婚夫婿，顶多就青梅竹马。”
方卓尘可不关心说法，他关心的是实质：“你对他心动过吗？”
何照笑了：“他是我前任，你说我有没有心动过？”
方卓尘尴尬地原地愣了几秒，随即大笑给自己解围：“哈哈哈，哈，这，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
何照不买账，别过头去。
这一晚上，他们两个人的聊天，仿佛每一句话都在老死不相往来的边缘徘徊，但聊着聊着，又好像都能聊通，又都不是什么大事。何照无语地看着他傻笑，回头指了指自己的车：“你知道那个代驾一直在等我们，是收费的？咱俩现在是付费聊天你懂吗？”
方卓尘妥协：“上车上车。”
何照哭笑不得，忍不住打趣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没有收入的？”
方卓尘接话倒快：“那换我包养你好了，我有钱。”
“滚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