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随便坐。”
何照从冰箱里取出前夜未及拆封的啤酒和喝剩下的一些洋酒,放在桌上:“昨天,我们陪小熹喝了一晚上,刚好还剩了些。”
“她还好吗?”
何照倒满两个杯子,一杯递给方卓尘:“不太好,她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很完美的梦,突然惊醒,怎么能好。”
方卓尘举杯与她碰了下,一饮而尽:“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不就是觉得我跟赵炳天是一类人,所以才要找我谈心?”
何照惊诧于他的直接,她索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有一说一:“我不是没有分辨能力,与女粉互动,和。。与女粉暧昧,即使你没有明说,但我也明白,这是两码事。”何照将两人的杯中酒满上,又说,“我们说点其他的,说说你和你前女友吧。”
方卓尘无奈一笑:“赵炳天嘴巴没把门吧。”
何照不置可否:“不能说吗?”
“也不是。”方卓尘一顿,才说,“她是我到A市的第一个朋友,那会儿我还什么都不是,她也郁郁不得志。她从附近的人拉我一起打游戏,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了。后来我渐渐有了点成绩,会收到鲜花和掌声。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开始给不了她安全感,她隔几分钟就要打视频确认我在干什么,慢慢的,我累了,就提分手了。”
何照听出些意味:“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客服吧,具体不清楚。”
原来如此。在方卓尘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们俩的社会地位恰好匹配。可当方卓尘摇身一变成为“尘染”,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所以她才没有安全感。
方卓尘没有明说,他不方便贬低前女友,但何照能听出来。
“那后来呢,她。。准确意义上来说不算你的前女友吧?后面排着还有吧?”
“后来没谈,就是客户和同事。”见何照表情玩味,方卓尘看起来很受伤,“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哪里让你觉得我是赵炳天嘴里说的那种人。”
“你们之间都是这么相互背刺的吗?”
方卓尘豁达地挥挥手:“都是兄弟,一点小事而已。”
何照又喝了口酒,说:“我其实心里有分寸,我知道你跟他不是一种人,你有想法。我只是因为这个事情撕开了一个口子,想通一些事情。”一顿,“我们的事情。”
“你说。”
何照没有直说,而是转问:“你是认真的吗?”
方卓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她,两个人是挨着坐在沙发上的,本身就近,又都是微醺的状态,只几句话间,凑得愈发近了。
“我一直都很认真。”
何照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反倒又靠近了些:“其实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我出现的时机刚好。你刚好在困顿,我刚好又性格洒脱不羁。你将我看作是在迷雾中的一束。。手电筒的光亮,但手电筒毕竟不比太阳光,你要走出黑暗,还得找太阳光。”
方卓尘的眼神开始朦胧:“什么是太阳光?”
何照想了想,这只是她随口做的比喻,她自己也需要现编:“太阳光,大概就是。。你职业生涯的下一个辉煌吧。”
方卓尘不否认,她确实很会比喻:“即便你说的都没错,那我为什么不能跟手电筒的光一起寻找太阳光呢?你可能不明白这束手电筒的光,目前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何照真是,一点受不住这种糖衣炮弹,一轰就沦陷。
借着酒劲,她凑近,轻轻贴上了方卓尘的唇。
酥麻感迅速遍布全身,就在方卓尘开始占据主动,抬手扶住何照后脑勺的瞬间,何照的手机响了,两人立刻被拉回现实,火速分开。
何照接起电话,是何熹妈妈:“喂照照啊,你知不知道小熹出什么事了?”
“啊?怎么了?”何照一边瞥方卓尘,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刚才小熹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听她声音像在哭,但她又什么都不肯说。我过了会儿再给她打过去就显示关机了,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何照实在不方便跟她说何熹与赵炳天的事,只说:“您先别急,我先问问她几个常来往的同学,打听一下,一会儿再给您回过去。”
何照挂上电话,转而拨通了何熹的电话,果真关机。
“出什么事了?”方卓尘问。
何照伸出手:“你帮我拨下赵炳天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赵炳天,听声音也很疑惑:“她刚才就过来收拾了下东西,聊了两句就走了,情绪?没什么起伏啊,很平淡。”何照懒得跟他多说,挂上电话。
“她是成年人,不会有事的。”方卓尘见她焦急,便问,“你是怕她又?”
“不会,她这次状态给我感觉不一样,应该不会。”何照叹口气,“我就是怕她出其他什么事儿了,她不是那种会关手机的人。”
方卓尘提醒她:“失踪二十四小时就能报警了,你先别急。”
“嗯。”何照看了看时间,十点了,“你先回去吧,后天你还有比赛的。”
“我陪你。”这是肯定句,何照便没有多说。
重新端起酒杯,何照喝不下去了,脑子里尤其割裂,一方面是与方卓尘的那个吻,另外一方面是失踪的表妹。真闹腾,平时闹腾也就算了非得挑这个时候。
察觉到一旁的方卓尘很安静,她转头看向他,他也正看着她。
尴尬了两秒,方卓尘忍不住问:“所以,我们现在,是?”他设法用断句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何照装没听懂:“盲人和他的拐棍儿?”
“盲。。?盲人?!”方卓尘感觉自己又被糊弄了,他索性将计就计,“所以你不愿意做手电筒,愿意做拐棍儿啊?”
“是啊。你如果不想做盲人的话,也可以选择跟我同功能,比如。。导盲犬?”
“。。你是个物件,我就成狗了?”方卓尘举双手投降,“那我还是接着做盲人吧,我心甘情愿,愿意为了为了这根拐棍儿做个盲人,行不行?”他这话,意味深长,何照只作没有听懂,撇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