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知问:“那夷族女子柳家是如何处置的?你坐船去何处?”
“她跑了,父亲一走她就再也不见踪影。陛下已晓此事,祖父连夜安排船让我和忘忧逃离京城,他独自面对陛下的责罚。”
季大人道:“王爷,下官在江南时,听盐商提过夷族女子,极其媚人,这点京城贵女无法比拟。柳大人怕是从一开始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赵玄知看向姚振,“你想法子探听一下御史台的最新情况,让御史台上个折子给父皇,折子上不要写一句跟柳家相关的事,只写前朝的美人计,父皇自会多思,不会即刻处置柳家。”
“爷,这折子我来写,让御史台的人上奏?”
赵玄知点头,“如此也可。”
灵月和柳家的幼弟待在一处,忘忧长的虎头虎脑,稍稍显胖,这与他平时能吃有关。
这不一会功夫,灵月看他两碗米粥下肚,又吃了一个肉酥饼,还眼巴巴的瞧着她,似是没吃饱。
她轻声细语地问:“还想吃点什么?”
“忧儿能自个选吗?米粥吃不饱,忧儿想吃肉汤烩面,鱼香茄饼。”
灵月一听,笑了起来,“你这般大的小人儿,竟知道许多菜名。今日不能再多吃,容易食积,肚子痛。明日再做给你吃可好?”
小忘忧叹了口气,“在府里娘亲让我少吃,我以为跟着哥哥逃出来能敞开肚子吃了,开心了几日,现在又被约束了。”
灵月被忘忧说得心软,“小厨房还有羊肉汤,我去给你做羊汤面。只能再吃半碗。”
忘忧的小脑袋直点,“我保证就吃最后一碗。”
小厨房里,小忘忧看着灵月在锅里放着面条,厨娘李嬷嬷进来,看到两人笑说:“怎能让小公子动手,还是老奴来做。”
灵月也没有推辞,把剩下的面条交给厨娘,带着小忘忧回到船舱。
赵玄知在船仓门口听见忘忧说:“这个忠字祖父教过我,就是我当时偷懒了,现在写的还是很难看。”
灵月在忘忧旁边写着厨娘孙儿的方子:“当归一钱、白芍二钱、熟地黄、山茱萸…”
他推门进来,忘忧回头瞧着,忙从凳子上下来,走过去恭敬的行礼:“见过瑞王爷。”
灵月在后面瞧着他学大人的模样行礼,低头笑着。
赵玄知看着忘忧,也没叫起,“你认识本王?”
“我随祖父去宫里见过王爷。我以后不要像哥哥那样在翰林院做个修书的。”
“起罢。那你想做什么?”赵玄知坐到他刚才的凳子上,拿起他写的大字端看起来。
“我想做马背上的将军,身穿铠甲,在刀光剑影中为柳家重新杀出一条路。”小忘忧说完偷偷看了赵玄知。见他眉眼舒展,松了一口气。
灵月走过去带着他到茶几的另一面坐下,“没想到你人不大,心里却很有志气。”
赵玄知抬头道:“本王看柳家以后是要靠你。不过你这字写的真难看,需勤加练习。将军不是莽夫,反而是文武皆出色。”
小忘忧垂着头,“我,我还是吃了面再写吧。”他说完就朝门口跑。
灵月掩唇笑了起来,道:“忘忧,你慢些跑。”赵玄知看着忘忧小小的身影,眼眸里也透着笑意。
他的视线转回灵月身上,走到她身旁,解了她头上束着的发,灵月避着他的手,“王爷,我还要去趟小厨房。”
赵玄知的手没停,直到她青丝落下垂到腰间,看着她笑了一声,“月儿把他当成自己的了?这样上心。”
“王爷,我就是觉着他很能吃,我在卫国公府时,从没看过他这样好养的,不需多费心,十分有趣,说话还颇为老成。”
赵玄知伸手将她带进怀里,“他确实不像柳家人,应是随他母亲那边,他外祖父就是武将出生,几个舅舅骁勇善战,都在秦将军帐下。”
灵月心想怪道忘忧想做将军,“王爷,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到江南,他也跟我们去吗?”
“柳家不能跟在我等身边,等柳一鸣恢复,让暗卫尽快送他们去蜀地外祖家。到江南后,我们会被父皇的暗卫和东宫的杀手两拨人暗中盯着。”
灵月默默地听着,他们这趟恐怕危如朝露,很凶险。她需要时刻警惕起来,注意他们被人暗处下毒。她抬头与他对视,道:“我信王爷能转危为安。”
灵月的声音似是誓言,赵玄知心中一阵暄暖。抚着她的发丝,京城世家里成亲后,夫妻二人能过的推心置腹恐怕不多,皇家更是无人,这样看他又是何其有幸。
忘忧离开的那日,在灵月身旁磨了许久,“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灵月坐下与他对视:“等你做了将军,我会再请你吃肉汤面。”
“一言为定。”小忘忧得到了承诺,飞奔到柳一鸣身边。
七日之后的晨曦,灵月他们到了江南,上岸后,江南湿冷的寒气扑面而来,飘着细密的雨水,两边房檐前的雨水往下流着,地上的石板更是湿淋淋。
赵玄知将手里的伞倾斜到灵月那边,他半边袖子已经湿透,听到前面常宁的喊声:“爷,马车来了。”
常宁走过来说:“这南边也不暖和,跟京城是不一样的冷,前面有闹事的,咱们绕道走。”
“出了何事?”
“听说两家纨绔子打起来。我也没去凑热闹,咱们没空管闲事。”
马车停好后,赵玄知扶着灵月上去,灵月见他的外袍湿透,急说:“王爷,快换下外袍。穿着湿衣裳极易染上湿寒气。”她转身打开旁边的箱子取出新的厚实的锦袍。
赵玄知听着她担忧的话语,刚才下船时的不适感一扫而空,脱了身上的外袍递给她,并未换上新的厚袍,他撩起窗帘,看向江南的街道,“月儿,我们直接去府衙。”
“只是这知府的后宅空了许久,还要先打扫一番才能住。”
“王…”灵月还没说出口,马车骤然停下,她的身子直直地朝前扑去,落在赵玄知怀里。
赵玄知轻抚着她的后背,脸上已然不悦,在她耳边安抚了几句,等灵月缓过神后,他道:“我下去看看。月儿在车里喝些茶压压惊。”
灵月细声道:“好。”她要站起来伺候赵玄知换上外袍,被他按住了双手,赵玄知让她坐到马车里面去。
他下车看到常宁和人吵了起来。
那人骂着常宁:“你一个北边来行商的,还敢如此横,来了广陵都是要先敬我洪爷的,你懂不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