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在宫里，恰好也是一碗胡辣汤，只是宫里的御厨做的更精致，他在太后宫里喝了几口就倒地不省人事。
灵月看他迟迟没有回应，温和地提醒：“王爷，胡辣汤要趁热喝，冬日有温中健脾的功效。端来的吃食我都验过。”
赵玄知喝了一口，“月儿，这汤会不会和别的吃食相冲？”
常宁他们也停下手里的勺子，看向灵月。
“这是寻常的吃食，一般是不会有问题。只是身体有内热不能吃，会加重。”灵月轻声回着。
赵玄知后来是想过有人下毒，只不过他到夜间又苏醒过来，太医也诊过脉象，无甚大碍，皇祖母以为是他贪吃，积食引起的。
常宁一碗已经用完，“爷，现在有王妃在，咱们是不用再担心菜里有猫腻的事。”
季大人吃的很尽兴，放下筷子道：“下官在江南时，饭菜就被人动了手脚，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赵玄知转过头看着灵月的侧颜，这几日稍稍养了回来，脸颊泛着淡粉，“往后这事就托给月儿了。”
灵月抬头说：“几位爷放心，这次去江南的吃食上，我会倍加小心。”
饭后，她回到船仓内室，想起带过来的箱子里有块白色的锦缎，她想拿来给赵玄知做件贴身的中衣，靠在床边比量着长度和样式。
常宁他们品着茶，听到外头两声鸽子叫声，他立即跑出去，这是常太傅和他的暗号，京里有要事发生。推门看到鸽子落在栏杆上，他走过去抓住鸽子，取下鸽子身上的纸条。
赵玄知对姚振道：“拟个奏折，将鲁州粮仓的事上奏父皇，我来口述，你执笔。”
姚振很快找来纸笔，端正地记下赵玄知说的内容。记完后，两人反复通读了的内容，修改了几次措辞才用火漆封好放在旁边。
常宁进来脸色略微沉重，他将纸条呈给赵玄知，“爷，柳御史前几日自尽了。”
赵玄知打开纸条，快速过目后，默不作声半晌，“什么事能让他这样想不开？”
姚振想到在御史台的时候，柳御史多半是一脸温煦，有时午膳过后和他们说几句闲话，御史台的后生还给他起了绰号叫笑脸猫，他怎会出事？
季大人道了句：“以下官看，利的关系不大，很可能是因为名。柳家在京里是排的上号的，曾经的柳太傅是陛下的恩师，柳家必是出了大事逼得他出此下策。”
柳家一倒，又少了一股压制东宫的势力，赵玄知隐隐担忧，东宫很快要被解除禁足，父皇宫里有他的暗线，这会没传来消息，宫里应是没什么变动。
“此事我等先观望，等等京城的消息。”
灵月在剪裁手里的锦缎，不知赵玄知已经进来，手臂有些酸，活动了几下，抬眸看他立在那里，淡然地笑了起来，“王爷忙完公务了？”
“忙不完，又有新的事，回来看看月儿。”他拾起灵月手里的白色锦缎翻看了一下，“别伤了眼睛。”手掌又去轻抚了她的眼眉几下。
灵月起身走到茶几前，给他倒杯茗雪茶，“王爷，品品看。”
赵玄知坐下来，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问：“月儿，你觉着何事会让一个人绝望？”
灵月坐在他对面，迎着他的视线说，“家中出现抄家之类的大事，或是有把柄攥在别人手里，他无法选择。”
外头响起敲门声，“爷，旁边的那条船向我们求救。”
灵月听到站起身，“王爷，我随你一起去看看。”赵玄知抬头凝视着她，“再罩上一件披风出去。”
她答应着，拿上披风就跟上他的脚步。走到船头，见对面的船起火，已经烧到中间。姚振他们回头对赵玄知说：“爷，船夫已经下去救人。”
姚振说完，看到船夫把一位全身湿透的人往甲板上扔，常宁急忙上去搭手。
船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几位爷，奴才看到的还有两位，奴才再下去捞一趟。”
赵玄知对船夫喊道：“你自个也要多加小心。”船夫应着，转身又跳下水里。
常宁低头看昏迷的男人，“爷，我认得他，他是柳家的长孙，柳一鸣。”去探了他的鼻息，“还活着。”
“将他抬进仓内。柳家的事今晚就能清楚。”
“月儿给他煎碗去寒的药。”
灵月道：“王爷，他不仅是寒气，肤色发暗，眼眶周围发黑，他是早就患病在身。”他取了袖里的帕子出来，敷在他的腕处，脉象弱的虚无，只能用丹药先固住他的元气。
她也只剩一颗还魂丹，犹豫片刻，取出递给赵玄知，“王爷，先给他喂下吧，否则他活不到今晚。”
“我先去小厨房熬完热汤过来，他的身子现在受不住药性。”
赵玄知拦住她，“刚才为何迟疑？”
灵月怕他担心，笑着回：“有些想念师父，等回京城去见见他。”说完低头饶过他的手臂，去了小厨房。
一个时辰过去，柳一鸣服下药后开始转醒，咳嗽了几声，他睁眼看到前面的四人，有三人他是认识的，孱弱道：“恕我不能给王爷行礼。”
常宁看他喘气都累，“王爷不会怪罪你，你幼弟也被救了上来，他比你强，现在已经吃了两碗米粥。”
“我死而无憾了。求你们多加照顾我幼弟。”他朝赵玄知的方向望去，“王爷，求你替我父亲鸣冤。”
“我父亲是极重名节的人，被太子一党诬陷勾结夷族，含冤到死。”
赵玄知转过身问：“你父亲被他们抓住了把柄？”
室内无声了很久，柳一鸣道：“父亲与一名夷族女子欢好十年之久，整个柳家都不知此事，被太子他们发现后，频繁用这件事胁迫父亲。”
“最近一次，太子以整个柳家逼迫父亲站在东宫身后，要是不从就辱他名声，父亲只能自尽。”
常宁皱着眉头，“柳一鸣，你父亲已死，应是为敬才对。问题是他这作派确实容易让东宫抓住漏洞，合着京城那么多贵女他都瞧不上，非要去和一个夷族女人牵扯。”
“他这纯属自找的。你也别动气，咱们王妃给你服了神药，你就是感觉弱点，一时半会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