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看了常宁一眼，“我出京时，还真听说他让媒婆找了许多好生养的女子，供他挑选。”
赵玄知蓦然抬头，“就从李如身边的人查起。最宠爱的妾室。”
常宁惊叹，“他这架势要赶上宫里选妃，咱们爷才娶了一位王妃，我和姚振还没娶亲。”
“那是你自个不娶，别带上我。”姚振刚说完，听见外面船夫喊声：“几位爷，又出事了！”
赵玄知的眉头一紧，快速走了出去，见船头躺着湿漉漉的男人。
常宁走过去问：“这人从何而来？”
“常爷，逃到咱们船上的，小的也就眨眼功夫，再回头瞧到躺着一人。”
躺着的男人听见声音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恍惚看到三个人影，定睛一看有他认识的，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过去，断断续续说道：“下官是新上任的江南盐政季源州，一路被追杀才跳进水道得以保命。”
常宁接过呈给赵玄知，赵玄知翻着已湿的册子，首页即是：“盐商上呈公文，纸钱不过几文钱，报销上千两…”
赵玄知合上册子，吩咐道：“想法子烘干。将他抬进内室换身衣裳。”
“是，爷。”
灵月因昨日睡的多，这会靠在引枕上打络子。赵玄知端着补血汤进来，“月儿，先喝一些，再换药。”
他端着汤坐在床边，用勺子喂着她，灵月有些不大习惯，轻声道：“王爷，我自己喝吧。”
赵玄知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比昨日气色稍好，笑着道：“觉得我伺候的不好？”
“王爷，您怎能曲解妾的意思。”灵月娇嗔了一句。
赵玄知看着她羞红的小脸，俯身亲了她的额头，“刚才的络子是给我的？”
“嗯，妾刚才无事可做，想起上会在马车上答应王爷的。”
“王爷瞧瞧，花色可还喜欢？”
他拿过来看了片刻，怎会不喜欢，经过昨日的事，她赠的都会随身带着，“以后无人时，唤夫君。”
灵月望着他，皇家是先有君臣，再有妻儿，她在心间渐渐地将他当作夫君。
喝完补血汤后，赵玄知想要给她换药，灵月一直别扭着，昨日她觉得自己似要晕过去，顾不上这些，“王爷，我自己换好不好？”
“你能够到左肩？我们已成亲，莫要这般害羞。”赵玄知说完又怕语气太重，将她靠进怀里，轻声安抚了许久，灵月顺从了他。
她闭上双眼，半靠在他怀里，换药引起伤口撕裂的疼痛席卷全身，她死死地攥着他的中衣，抿着嘴唇，眉心拧成一团，生生地忍了下来。
赵玄知隐忍着心疼，加快了手上包扎的速度，彻底换好后，扶着她躺下，“别劳神，再睡会。”
他的手指轻触她唇上的血迹，想转移她伤口的痛觉，就把东宫和盐案的最新情况告知了她。
灵月听到晏氏，想起阿娘曾经提过，晏氏的病不是先天的弱症，而是她自己服药才会这样。
“王爷，这世上有一种毒药能使女子永葆花容，经久不衰。”
赵玄知想起她上次在太和楼提起的毒药，难道晏氏也是被人下毒，“月儿，可是跟晏氏有关？
灵月轻点头，缓缓地开口：“晏氏服用过焕颜丹，此药最大的弊端是不能生育。”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王爷，晏氏在闺中时与靖亲王情投意合。”
赵玄知低头看着怀里的灵月，脸上闪过惊诧，这个真相能打破父皇心中所有的信念。靖皇叔这些年一直远离朝堂，闲云野鹤不知行踪，父皇对他也不再戒备。
“月儿是如何得知？
“外祖母和晏家的亲眷有往来，我幼时在外祖母房里听到的，她和阿娘闲谈过晏氏。”
这个消息要是证据确凿，不但能打破父皇心中的执念，对于东宫更是灭顶之灾。他需遣人细细查探。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月儿告知的秘事增加了瑞王府的胜算。需等重要的节点才能抛出这个惊天秘闻。”
赵玄知轻哄着灵月，灵月窝在他怀里不多时便睡着，他疼惜地抚着她的脸颊，乏意渐渐袭来，抱着她小憩了两个时辰。
夜里，赵玄知去了常宁那边，季源州见他进来，走上前跪地行礼，“下官拜见王爷，谢王爷搭救之恩。”
“起罢。你在江南遇到何事？为何这样狼狈？”
季源州起身道：“启禀王爷，江南盐商以李如为首，极其靡费，具体情景还需王爷亲自去查看。下官收集了一些他们的罪证才会如此。
季源州抬头看了赵玄知的脸色，不知瑞王能不能查清江南的顽疾，他心下突然一慌，这李如不会搭上瑞王吧，那他现在就是自投罗网。
“另外盐商孝敬下官的三万两，下官没收。”
常宁诧异道：“季大人为何不收，要是我就先收了再说。”
季源州这下更慌，“你们和盐商已经…下官要命丧至此啊，我大宣朝从上到下都和李如勾结，我死不瞑目！”
赵玄知盯着李如，手上翻着册子，盐商的奢靡成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添置家具就需上千两，这些银子都是自个出的？
姚振扶起季源州，“季大人无需担心，常宁是说反话刺激你呢。王爷定会肃清广陵。”
季源州惊魂未定，听到瑞王问：“册子上巧立名目的费用都是谁出的？”
“都是摊派到下面的小盐商身上，因此广陵的私盐泛滥。若是再这样下去，盐务要出大乱。”
常宁让季源州不要激动，先做下来喝点姜茶，大冬日从水里捞上来，极易得伤寒。
这一夜，赵玄知他们几人商谈盐务的事到寅时，常宁说道兴头上还要拿酒来，被姚振及时拦住。
赵玄知离开前问：“季源州，你还要上报京城？”
季源州拱手，“王爷，下官与你们一同去广陵。”他刚才听了瑞王他们的想法，心中的大石落地，敬佩瑞王蛰伏的能力，现在想来京里的那些老臣都被蒙在鼓里。
之前不急于站在东宫，真是明智之举。
赵玄知从常宁那出来，冷风抚面，湖面上映着惨白的月光更显寒意，尤其是在船上。
回到床边看到灵月熟睡的小脸，姿势也未变，他去了身上的寒气才将她重新搂进怀里。灵月在睡梦里往他肩窝处靠了靠，继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