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莫远翰惊讶的表情恰到好处,演技炉火纯青,微笑的欢迎道:“真是稀客,快请进。”
(双喜临门啊)
莫远翰成熟又英俊,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这个年龄样子。
他穿着白衬衫,戴着腕表,手指修长,一副彬彬有礼,斯文儒雅的样子,嘴角噙着笑意,肉眼可见的心情极佳,热情的招呼道:"刚才在忙事情,让你久等了,请进。"
(呵呵,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顾清将礼物送上,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正事要紧。之前搬过来,早就该来拜访了。”
“还没谢过上次送我回来,刚好现在有空了,就顺便来看看。"
"客气了,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莫远翰接过礼物,笑着招呼道:“进来坐,稍等一会儿,我去泡杯茶,你先坐着休息,吃点水果。”
(嘘……嘘……)愉悦的口哨音乐随着对方的远去而消失。
有些人表面一本正经,没想到却在心里吹口哨!
顾清面不改色的看着对方自带背景音乐的走进厨房,站起来参观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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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远翰离开密室后,这片空间内再次陷入昏暗,安静的让人心慌,尤其是配合被钉在墙上的人仿佛放大了上百倍,缺氧似的急促呼吸声,让人更加焦虑。
笼子里的黄毛青年恍若未闻,对方的离开反而让他放松了下来,身体停止了颤抖,他艰难的把手伸到笼子外,摸索了半晌,终于勾到了洁白的餐盘。
小心翼翼的把餐盘拉过来,偷偷的藏起来叉子后,这才抓起牛排往嘴里送。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在安静的密室内响起,吓得他浑身一颤,条件反射的抱起头蜷缩起来,手里的牛排顿时掉在了地上,黏糊糊的黑椒酱混合着灰尘,让人看不出牛肉上是酱还是脏。
片刻后,没有听到脚步声,他偷偷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环顾一圈,确定安全后这才看向声音的方向。
远处的架子上,一个手机泛着蓝光,欢快的放着他曾经最喜欢的摇滚乐。
是来电铃声,这是他的手机,不出所料应该还是李野那孙子打来的。
看似近在咫尺的获救希望,宛如水中月镜中花,根本触摸不到分毫。
不知道昨天晚上当着凶手的面语音聊天中,他的求救暗示那野人听懂没有。
前段时间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喝酒,途中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被罚大冒险当五天滴滴司机,结果到了最后一天,却因为目睹凶手作案现场而被绑架。
哪个富二代会真的把滴滴打车当成副业啊,他又不是喜欢自虐,放着好好的快活日子不过,非要去体验体验给别人当司机吗?
只要随便向那天在场的朋友打听一下,就该知道他失踪了,可是想起自家发小不同寻常的粗神经,他又不确定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直到对方不再打来电话,他眼中希望火苗渐渐熄灭。
身体靠着笼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牛排,不顾上面沾满的灰尘,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他嘴里狼吞虎咽的吃完肉,甚至把盘子舔的一点油水都不留,波涛汹涌的眼泪控制不住,哗啦啦往下流,呜咽着:“混蛋,野人,你靠谱一点。”
吴满第一次如此祈祷着。
睡到中午的李野终于醒了,头脑清醒后才想起来向发小满子打听这一年来,他两个哥哥家的大致情况。
电话像催命似的打了一个又一个,竟然还是没有人接,李野不解的挠了挠睡成鸡窝的头发,纳闷的嘀咕:“吴满这小子,究竟在干什么,连个电话也不接。”
“不靠谱的家伙。”
这时的李野永远也猜不到,他口中去鬼混的、不靠谱的兄弟,就在距离不远处,半只脚快要踏进鬼门关,正焦急的等待他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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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外的厨房里,莫远翰正在净手取茶叶,他把自己经常用的茶具拿出预热,放入干茶,注入沸水后轻轻摇晃,随后倒掉头汤。
待第二次注入沸水,沿着杯壁冲泡,倒至八分满,撇去浮沫,让茶水更显透亮,盖上杯盖,端起来往客厅走去。
而顾清正好奇四处打量,抬眼望去,屋内摆放的整整齐齐,地面,柜台,桌子等都被擦的干净亮堂,暖色系的装修风格。
打理得当的花草,散发出淡淡的光晕,风吹动窗帘,阳光顺着扬起的缝隙溜进来,整个房间透露着温暖美好的气息。
莫远翰一直给他危险的感觉,像是天生的第六感在预警,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难不成是同为男人,同性相斥?
不会,年龄阶段不一样,应该形成不了冲突。
是同行相轻?
不可能!他们又不是真的同行。
总不会是他小心眼,对莫远翰戴有色眼镜?
顾清心中对自己的识人方面产生了动摇。
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人的风格多多少少带点本身的性格,就算莫远翰习惯带着面具,对感情不尊重,也不能就此断定他不是个好人,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应该是个热爱生活又温柔的人。
明明莫远翰没有做过任何事,他却一直认为对方很危险,可能只是自己的偏见。
顾清不停的劝自己要大度,不能因为自己的小心眼就否定别人。一边悠闲的踱步到面墙的壁柜面前,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里的装饰品,手上自然而然的打开了柜门。
霎时间,心脏骤停!!!
头颅?
一颗森白头骨透着阴森,空洞洞眼眶与他四目相对。
……
仿佛冷风吹过……
没有一点点防备,突然直面这种东西,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让他毛骨悚然,手脚冰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瞪大呆滞的双眼,不敢相信的呆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脑子里一片空白。
呆愣了片刻,勉强回过神来的顾清突然想起了对方的职业,之后恍然大悟。
左右看了看,旁边摆放的还有一些同样的头骨,仿佛复制粘贴,只是他刚才被吓蒙了,没有注意到这种一模一样的头骨有十来个,另外还有一些透明的罐子,里面用福尔马林浸泡的各种器官。
他松了一口气,对方身为医生,家里有点人体标本之类的,应该很……正常吧?
在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工作后,再看时,顾清心如止水,能用平常心来看待这些东西。
惊骇过后的顾清,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他拿起最顺眼的一个,兴致勃勃的把玩。
上手后才发现,莫远翰真的很爱护这些标本,哪怕是随便一颗头骨也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在手里转动一圈,发现打磨的很有美感,可见主人的爱惜程度。
顾清手指摩擦着头盖骨,并拿在眼前仔细观看,满眼都是猎奇心态。
别说,仔细一看,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手感也不错,应该是工艺品吧。
他知道有些医生习惯在家里摆些骨架工艺品,上辈子在很小的时候,去学医的远房亲戚家还被吓哭过。
也听说过医学院有供学生练手的大体老师,大都是病人临死前捐献的遗体,想必这些也大同小异。
手指滑动间,摸到了不平整的头骨内侧,里面像被人刻了字,顾清兴致盎然的把脸贴在头骨上,想看清里面到底刻了什么……
“噗嗤”莫远翰哑然失笑的声音传来:“抱歉,没忍住,”他端着茶杯,靠着墙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是个老手,一眼就选中了这个。)
“对不起,该我说抱歉的,一时着迷,没经过主人允许就上手了。”顾清回过头看到莫远翰后,尴尬把头骨拿远,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惜他表现的歉意只有自己能感觉到,任何人看到顾清当时的表情都不会以为是在道歉,反而是一种冷静到极点,高高在上的理所应当。
莫远翰笑了笑,很淡定的说道:“没关系,难得碰到有人同我有共同爱好。”他的眼神暗了暗,不知是看向顾清,还是顾清手里的头颅。
(所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与众不同的,总是不被理解”顾清不敢拒绝这个盖章,一想起刚才自己拿着头骨往自己脸上贴贴,就羞愧难当,还好对方没有误会,只以为是同好,真是太社死了。
为了不被当变态,于是刻意加深了对方的看法,顾清假意感叹道:“上帝的杰出作品,加以雕琢修饰,这种特殊又极致的美感。”
“看来你很喜欢他,不过,这个对我有纪念意义。”莫远翰用意味深长又心照不宣的语气说道:“改天送你一个全新的。”
(快了)
顾清抽动着嘴角,我一点也不想要,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还好话到嘴边忍住了。
小心的将头骨放回橱柜,双手接过莫远翰递过来的茶杯。
之后两人进行了愉快的交流,发现自己居然与对方特别有共同语言,以及很多对事情的看法出奇的一致,这也彻底打破了顾清对莫远翰原有的不好印象。
莫远翰明明就是个温文儒雅的学者,知识渊博,待人亲和。
可能骨子里有些冷漠,偶尔想法有些偏激,爱好独特,但绝对是个大大的好人,自己以前仅凭第一印象看人,思想真是太过狭义。
——
抬眼看下时间,居然不知不觉聊了有半小时,想起还在家的谢东泽,顾清只得遗憾的向对方告辞。
“我该回去了,咱们有时间再聊。”顾清笑着说道,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知道自己停留的太久,谢东泽该等急了,再聊得来也不能继续耗下去。
莫远翰没有挽留,他一向对人的距离把控的很是精准,再加上今天本来就是个意外的收获,早就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好痛……)气若游丝的叹息(天黑了吗,我看不见,好像撑不住了)
另一个(混蛋,野人)
(拜托你了,靠谱一次。)
准备离开时,顾清听到了两个声音此起彼伏,一个仿若空中摇摆的柳絮,随风沉沉浮浮,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掉。
另一个声音还算中气十足,只是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皱起眉头,眼神不确定的游离在关着门的卫生间,卧室以及书房之间。
莫远翰疑惑的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也慢慢变得认真。
“你这里还有别人吗?”顾清问道。
“没有,怎么了?”莫远翰回道。
(第六感吗?)
顾清静置了一会儿,再没听到任何声音,怀疑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神经太过紧张,导致幻听了。
“不,没什么,应该是我听错了。”
把人送出门后,莫远翰悄无声息的站在窗边。
阳光下,他双手捧着之前那颗深深白骨,两颗脑袋同时转动,看着顾清离开的背影,怪异的笑着:
“看,父亲,和我们很像吧。”
突然,屋内传来了异响,莫远翰面色一变,把头骨重新放进橱窗内,关上房门,上锁。
他慢悠悠的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在手上转了一圈,狠厉的目光直接锁定书房,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命令道:“出来。”
影子一三打开书房的门,她吞了吞口水,脑海中还在回荡刚才对方那渗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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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时还没感觉,出来后才有了饥饿感,顾清一路飘回了家,之前冒出的几丝顾虑被门前的饭香气一冲,全都当成了被饿出的幻听,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被馋的眼冒金花,直接往谢东泽身上扑,还好被对方一把捞住按在怀里,避免了被油渍溅到。
谢东泽环住怀里人的腰,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怨气,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状态:“饿了才想着回家?”
(居然待了这么久,那个医生果然碍眼。)
顾清扒拉着对方的肩膀,踮起脚尖看向锅里,感觉到对方的生气疑惑的歪了歪头:“嗯?”
感受到对方的注视,谢东泽一下子忘了初衷,反应过来还把人抱在怀里,急急忙忙松了手,脸上热气翻腾。
“可以吃了吗?”顾清急不可耐,拉着对方就要往餐桌上带。
谢东泽无奈的看着对方,嘶哑的说道:“先洗手。”
“好的。”顾清晕晕乎乎的被拐进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