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纳的一番话,在七号听来简直荒谬。
“自保?你竟然敢说自保?”七号冷笑连连,“联盟把你们当做盟友,你们却把联盟当做敌人。”
顿了顿,她补充道:
“即使联盟真的南下,那又有什么不好?联盟会给南方带来先进的技术,带来工业化发展。联盟所针对的敌人,是伐木协会的那些奴隶主,解放的是所有奴隶!赋予奴隶们自由,这难道和你们不是同一个目标吗?”
七号不理解,为什么同一个目标下,救赎军竟然会给联盟捅一刀。
但救赎军的首领,厄纳先生给出他的解释:
“我们的确追求没有奴役的自由,但在我看来,联盟带来的工业化,并不能给予奴隶真正的自由。那些工厂,只是换了一副模样的奴隶农场罢了!所谓自由的工人,又真的自由吗?
“工厂主固然不会像奴隶主那样用鞭子抽打工人的脊背,但他们会用考勤和罚金这些东西,去折磨工人的内心!
“很遗憾,联盟的这种工业化,并不是我们救赎军所追求的自由啊。我们和联盟的确曾经是盟友,但在理念上,我们不得不成为彼此对立的敌人。”
七号闻言,沉下心思索,开口反驳道:
“你的话语充满诡辩的意味,工厂在你的嘴里如此不堪,但你却没有看到工业化带来的社会繁荣,或者说,视而不见。”
顿了顿,她质问道:
“你说理念不同,那请你告诉我,你们救赎军追求什么?或者说,你们要建立一个怎样的社会?”
“自由,绝对的自由!一个无比平等的社会,而不是现在的金字塔型。”厄纳的语气激动起来,“在这样的社会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田地,不用缴纳任何税。因为将来没有国家的区分,自然也没有残暴的奴隶主,没有唯利是图的商人,没有贪婪的官员。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会将所有的聚居地都打碎打散,让这个世界变成一个个小型的农牧业家庭。
“我们不需要发展工业,因为那种东西毫无意义,收音机只会分散注意力,枪炮只能带来死亡。我们只需要发展农牧业,在我的计算下,只要没有上层的剥削,粮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那将是一个没有等级,没有战争,没有烦恼的世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厄纳说这话的时候,四周的士兵脸上都露出向往而狂热的神情。
但七号听完,却忍不住说道:
“你这完全就是空想!只发展农业不发展工业?你是要让人类回到原始社会吗?那样的生产力环境能养活多少人?多出来的人你怎么处置?没有工业化带来的化肥,你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
厄纳对这个问题似乎不以为意,淡淡道:
“你忽略了一点,战争,可是要死很多人的,他们回归自然的怀抱后,剩下的人,完全能进行我说的这个计划。”
七号闻言,感觉脊背一阵发寒。
她看着厄纳,憎恨道:
“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
厄纳的面容被白色面具遮掩,看不出喜怒。
他幽幽道:
“论起野心,你的姐姐可比我厉害多了。”
“她哪里比得上……”七号说着,突然止住了话语。
她瞪大眼睛,说道:
“你认识我?”
厄纳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七号却觉得满腔的寒意了。
她只想远离这个诡异的男人,离得越远越好!
七号要带弟弟离开这里!
然而,当她找到楚牧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走不了了。
厄纳给他们在军营里安排了住宿,但这更像是一种软禁!
四周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而众人身上的武器,在进入军营的那刻就上交了。
如今插翅难逃。
七号心中焦急万分,这时候卡芙卡走了进来。
七号将楚牧护在背后,冷冷道:
“卡芙卡,你真是把我们姐弟俩骗得团团转。”
楚牧:“……”
他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头上的七号的情绪,但他觉得卡芙卡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因此理智选择闭嘴。
果然,卡芙卡说道:
“不要误会,七号小姐。你要知道,救赎军是一个很大的势力,里面当然不只是一个派系,我们军师一派,就是亲近北方的。”
七号闻言,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等她说话,卡芙卡又补充道:
“你想想啊,如果我们真的要在北方搞破坏,那天调集了那么多人,我们完全可以把巨木大厦都烧掉。但我们没有这样做,这难道还不能表示我们的立场吗?”
七号果然犹豫起来,喃喃说道:
“所以,厄纳派你们去北方,你们却没有按照他说的做。因为你们是站在联盟这边的?”
“当然!”卡芙卡点头道。
不等七号反应过来,卡芙卡便把话题引导开来:
“所以现在就有了一个问题,我们这样就回南方了,厄纳肯定会怀疑我们,你看,现在他连我们也一起软禁起来了。”
“原来如此。”七号的脸色缓和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我们还是盟友,对吧?”
“嗯呐。”卡芙卡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
楚牧在七号背后,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卡芙卡的嘴角不禁又上扬了一分。
七号现在解开了误会,便不再那么强硬了,而是忧虑道:
“我不明白,厄纳为什么会认识我?我不像我姐姐那样出过风头,当初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后面毕业了我就去边境小镇工作了,从来没有出现在公共媒体上,厄纳是怎么认识我的?”
卡芙卡闻言,思索片刻,说道:
“两个解释,一是厄纳在北方构建的情报网比你我想的还要深,甚至连你的信息都挖到了。
“二,则是,厄纳曾经见过你和你的家人。”
七号听完,瞬间敏锐的察觉到关键信息,问道:
“第二个解释是什么依据,厄纳不是南方人?”
“嗯。”卡芙卡微微点头,“厄纳来自北方。”
七号闻言有些震撼,说道:
“厄纳是北方人,却成为南方势力的首领?”
“是隐藏首领,名义上的首领并不是他,我猜一号可能都不知道,救赎军的真正首领是这个人。”卡芙卡耸了耸肩,“这个人的确有些本事,来南方才几年的时间,就混的风生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