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少实蹲下身捏住梁雨秋的下巴,阴鸷的盯着她,全然不复往日的温柔。
“自作聪明,你知不知道你将我所有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了!”
“师兄,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即便是我不说这些他们也不可能把初苒嫁给你了,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而已。”
师兄不可能不知道她一旦坐实了他说的那些会有什么后果。
“我如果娶了你不就相当于坐实了你说的那些话?死心吧,我不可能再娶你。”
“像你这种只顾着自己的女人,以前算是我看走了眼。”
覃少实松开手之后梁雨秋的下巴已经红了一片。
“你说我只顾着自己你又你又何尝不是!”梁雨秋双目赤红的控诉,“覃少实,一切都是因你开始,却为了这件事就要泼我一身脏水!”
“所有人在你这里都是被利用的那一个!你过去和我说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大喊出声,覃少实俯视着她眼里一片薄凉,“是又如何?”
“念在同门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你要是再拿着这件事去乱说就别怪我不客气。”
覃少实不带任何留恋的从梁雨秋身边走了过去,她彻底瘫坐在地,方才他眼睛里是很明显的杀意。
他想要杀了她!
那种被背叛的悲痛如泉水一般涌了上来,她身子抖得像筛子,泪水蓄在眼里但最后被她自己逼迫着忍了回去。
覃少实,你薄情寡义,那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了!
你当真以为我是能任你欺负的吗?
满堂的红刺眼的紧,梁雨秋撑着地面缓慢的站起身。
要把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宾客全都走了,覃少实来到宗主书房,迎面就是一个巴掌。
覃少实默默受着。
“你做事一向是最有分寸的,为什么这次会变成这样!你做了便做了,可你不应该让人抓住把柄,现在我们与离剑宗没有联姻不说,还结了怨!”
覃少实:“这次的事情是我大意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那些证据。”
覃颂双手背在身后徘徊几回愤然落座。
“罢了,事情已然如此,纠结再多也是无用,现今,还是想想该如何挽回两宗的情谊才是。”
“不,离剑宗毕竟是大宗,主动挑起矛盾的事情应当不会做,我们该想的还是如何改变计划才能让北覃宗取代他们的位置。”
覃少实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覃颂突然说:“那离剑宗的少宗主是不是外出历练去了?听说在那地方离毒宗不远。”
房间里的光线有点昏暗,覃颂的半张脸隐于阴影之中,眼眸里的恶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覃少实立刻垂眸,“是,父亲,我明白了。”
覃颂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把这些红绸都给我摘了,看着生气。”
覃少实颔首退下关上了门。
脸颊火辣辣的,他攥紧了手,他想要为了能够把初苒娶回来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现今就这样失败了他属实是不甘心。
原本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但是……
初苒,你竟然不念我们的情意,那就不要怪我对你哥哥动手了。
覃颂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扫到地上。
他还是跟着忘不了自己方才舔着脸去面对初猇亭时他那阴阳怪气像教训小辈一样的话,分明他比他要年长!
他无非就是厉害了些罢了,如若不然……
他早晚有一天会取代他的位置!
今日他给他带来的羞辱,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
即墨宸回了宗门。
看到他的身影原本正在练习中的弟子齐齐跪拜,神态恭顺。
“拜见宗主。”
即墨宸面上带着青面獠牙面具,摄人得紧,他们余光都不敢看一眼。
即墨宸一言不发的去了自己的大殿。
他的殿宇是与毒宗分开的,立于后山,平日只有几位长老得到通传之后才能来,而且这后山有一道铁门隔着,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
他们都知道宗主喜欢清静,平日可不敢前来打扰。
后山很大,风景也是极好的,上山的路只有这么一条。
即墨宸把面具随手丢在桌上,庚娘路过时看到他立刻露出一抹惊喜的笑,走进房中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无事这才安心。
即墨宸也在温柔的注视她,“小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还好?”
庚娘点点头,做了个“我很好”的手势。
“那便好。”即墨宸说,“小姨,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
庚娘颔首离开。
她虽然住在这里是即墨宸的小姨,但也只是在他外出的时候才回来这里打扫一下房间让他回来的时候好安然住下。其余的时间她都待在自己离这不远的小竹屋里煮酒烹茶不管世事。
她还重了不少的草药、花和蔬果。
都是自给自足。
即墨宸拿了两坛子酒坐在院中的假山上看着离剑宗的方向,眼眸锐利如鹰隼,可眸底深处又分明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他大口大口的喝着烈酒。
若换了平日,他不会容忍自己醉的,但此时只想要一醉几日将那抹身影忘个干净。
他自己乱了的心得需他自己定下来。
两毯子烈酒下去即墨宸当真是醉的不省人事,睡了不知道几天,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才想起要紧的事。
打开大门就看到几个长老围在门外。
“拜见宗主。”
“你们来找我有何要事?”
“宗主,我们发现有一队人在毒宗的附近,好像是离剑宗的少宗主,需要出手将他们赶走吗?”
宗主不想招惹这些无关紧要的闲事,所以他们才特地来问问的。
但是……
在外面找不到人也就算了,现在在宗门里还是找不到人。
离剑宗三个字即墨宸听得清清楚楚。
他眯起眸子没有回答他们的话,“离剑宗没有和北覃宗闹起来?”
三长老回答,“倒是有,据说是为了婚事,不过也只是口头说了一番话就没有后续了。若是想要让这两个宗门轻易结仇怕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
离剑宗最宠爱的女儿因为北覃宗的少宗主跳崖还不够让他们结仇?
“北覃宗的那个千金小姐没死?”
唯一想得到的就只有这个可能了,但是他亲自动的手,从那里掉下去还能活着?即便是活着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回来。
还是他睡了太久?
三长老摇摇头,“宗主,并没有听到这样的言论传出。”
“宗主是做了什么吗?”
宗主一向严谨,不会突然问这种问题的。
即墨宸一个警告的眼神扫过来三长老立刻垂下头,“属下知错。”
他忘了,宗主最是讨厌别人揣测他的心思。
但是预想中的处罚并没有到来,反而是过了会听到了即墨宸压抑着的笑声,这还真是很难得啊。
“呵,有趣。”
他抿着薄唇直接朝总门外走去,没有人敢问他要去哪。
“只要不进入毒宗范围,不用管。”
“是,宗主。”
初苒已经在离剑宗待了好几天了,初猇亭从北覃宗回来之后就拉着她说了一通让她出气的话,但是初苒半分反应都没有。他们这才相信她是真的放下了。
然后为了让她保持心情愉悦,离剑宗的师兄们不时就送一些小玩意来说要带着她出去看看。
但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即墨宸。
他到底是跑哪去了?
他们担心她所以不让她离开离剑宗半步,不是那种强硬的手段,缠人的很,让她真的没办法不搭理他们。
结果就是……
快要发霉了。
夜色正好,初苒拿了壶酒提着宗主给她新打的刀再次来到后山躺在石头上对着月饮酒,一袭青衫温柔又坚韧。
美酒醇香滑入喉咙,优美的颈部曲线着实是美的紧,看得人心里痒痒的想要一把掐断。
这个念头涌上来的时候就对上了初苒那双清澈的眼,眼里映着皎洁的月光如涌动的清泉。
方才邪恶的念头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一袭墨竹长衫,面上的青面獠牙面具和长衫的儒雅气质一点也不相符。
即墨宸想要在她眼里看出一点旁的东西,但却什么都没看出来,还是如水一般只是淡淡的涟漪。
若是这泓清泉里能够倒映自己的脸那应该是最美的景色了。
他走过去直接握住了她的酒壶,扯了扯,没有动。
初苒执着的没有松手,一来就抢她的酒,是想怎样?
即墨宸弯下身和她对视,“我是来讨酒喝的,不给吗?还是说你想要让我吃了你?”
意味不明的暧昧话语。
“小丫头,你不怕我?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初苒动了手。
“没兴趣。”
不就是那个把她推下山崖然后逃走的混蛋吗?以为换了身衣服换了个面具她就认不出来了?身形分明是一样的。
没兴趣?
即墨宸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他哪里让她没兴趣了?
第一次看到一个掩面的陌生人,怎么会一点好奇和兴趣都没有!她果真是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越想越气闷,他就着酒壶直接喝了一口,这酒比他喝的那些烈酒要清香很多,很不错,他都想顺几坛子回去慢慢喝了。
转而瞥见初苒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心里又雀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