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精彩，”万衣一边鼓掌一边赞叹，“你们后来检查那具尸体了吗？”
“检查了，”梅幼丝道，“确实是野猪，不知道怎么挂在树枝上的。因为重量和腐烂的原因才掉下来。”
腐烂了才掉下来么？卫廉觉得有些不对。如果是普通的尸体，即使是在树上肯定也会被一些肉食猛禽啃食，不可能直到掉下来都还有完整的脑袋。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梅幼丝点头，“所以我们怀疑那是人为的，也许是涂了什么药，但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哦？”万衣看了看老片，“不是说撞鬼吗？”
老片回视着她，正要说什么，忽然似乎认出了她来，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嘶……你不是那个被陈群关带进山里的……”
他转头看向卫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英雄救美了？”
“别打岔，”这件事情解释起来过于说来话长了，卫廉道，“皮子坡离这里有段距离，你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
炎哥不耐烦地抓了抓自己挑染的头发，“我们怎么知道？那车用不了了，电话打不通指南针不管用，我们不就得靠腿沿着路走。”
“他妈的，谁知道我们怎么都走不回之前那个三角形警示牌的地方，那段路就和消失了一样，我们走一段就会看到前面出现一个矮桩拦路，前前后后都是。”
“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想着往山上面爬，到高处去说不定就没有雾了。”
这个判断很难说正确与否。
在起雾之前他们遇到的事情虽然非常惊险，但是卫廉认为还是属于人力所能及的。但是之后这一段鬼打墙，确实有些不好解释。
那种现代化的警示牌和路障与这个原始的环境很不协调，如果以这种形式出现，确实非常诡异。
“我们也是觉得这团雾气有点异样，正打算撤出去，”林小韩解释道，“我们才进来没多久，还没遇到什么怪事，正好可以带你们一起出去。”
老片等的就是这句话，忙不迭点头，“好好，快快，那咱们快走。哎哟，遇到你们真是谢天谢地。”
剩下几人也都松了口气，梅幼丝默默走到刘小芸身边，鼓励性质地拍了拍她。
万衣拉了拉卫廉的袖子，“你怎么看？”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可能没那么容易出去了，”卫廉道，“先试试看吧。”
“我赞成你的说法。所以队长，要是出事你可得第一个保护我。”万衣笑嘻嘻地道。
你保护我才对吧，卫廉心说，不然我的香不就白上了。
几人迅速整装上路，开始在氤氲的雾气中搜寻林小韩做下的记号。
卫廉算着时间，渐渐就意识到，他们走出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来的时候的距离，但是众人还没有找到记号。
又走了一段，已经至少是两倍的距离了，雾色却是越来越浓。
卫廉正想要叫大家停下，也许是方向错了，忽然就看到前方的树丛里站起来一个人。
因为卫廉是压阵的，在队伍最后，所以他很清楚每个人的行进路线。
这个人并不是队伍里的任何一个。
那人站起来以后缓缓地就转向了他，隔着雾气卫廉就发现那人似乎全身发黑，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卫廉想起来了，这个人他曾经梦到过，是那个带着他找到体校广播的东西。
……他怎么又出现在这儿？
那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林小韩就从他附近两三米经过，由于树丛的遮挡即使距离很近他都没有看到他。
卫廉拉了一下拴在腰上的绳子——他前面的人是老片。
“呃？”老片被他一拉，有点疑惑地回过头，“咋啦？”
“让他们别动，”卫廉道，“别出声喊。”
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个黑色的人，老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怎么了？”
卫廉皱起眉。
难道老片看不到么？
不过卫廉没有在这种事上耐心回答的习惯，直接越过老片拉住了绳子，前面的人很快都感觉腰间一紧，停了下来。
发黑的人形还站在那里，一动都没动。卫廉指了指那个黑色的人的方向，问道：“你们能看到它么？”
几个人有些迷茫地互相看了看，林小韩有些犹豫地道：“队长，你没事吧？”
“别浪费时间了，”炎哥道，“一惊一乍的。搞什么？”
难道真是自己的幻觉么？卫廉皱起眉，想问问万衣什么情况，视线扫过去，却发现队伍里原本处在林小韩身后，梅幼丝身前的万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万衣呢？”卫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万一？”林小韩一副被搞糊涂了的表情，“万一什么？”
卫廉张了张嘴，忽然就看到那个黑色的人形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抬起手。
他的关节显得很僵硬，但那确实似乎是指路的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卫廉警觉起来。
“往那边走？”没有想到，下一秒林小韩居然转头对着那个人问了一声。
“你能看到他？！”卫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这些人的反应都不太正常，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居然没有发觉。
“当然能啊，”林小韩莫名其妙，“从刚才开始队长你就很奇怪，他不是一直和我们一起的吗？”
“对啊，”剩下几人也都点头，看向卫廉的表情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卫廉看着那个东西，对方做完那个动作之后没有再有任何反应，宛如一具尸体站在原地。
“兄弟，你们怎么搞的，”炎哥对着那黑色的人形就走了过去，伸手往它肩膀上拍，“你们这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
“别动！”卫廉厉喝了一声。炎哥被他吓了一跳，手也缩了回来。
“我靠，你发什么火？”炎哥转向那黑色的人，“你这朋友有病吧？！”
“万衣人呢？”卫廉管不了那么多，转向老片，眼神有些锐利，“就是那个被陈群关带走的女孩，你见过的。她之前和我们之前一直在一起。”
老片似乎被他的表情震住了，结巴了一下就道：“一，一直在一起……？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我不知道啊？那不是都被带走了吗……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卫廉的大脑一片混乱。
万衣是被陈群关带走了，但是她确实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不对……那那个黑色的人是谁？他为什么也是队伍里的人？
“他是谁？”卫廉双眼有些充血，但还是强撑着指向那个黑色的东西，“他叫什么名字？”
几个人都被他的样子弄的不知所措，半晌林小韩才道：“他叫孙才啊……队长，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孙才？
……那个被烧死的八应龙岭体校学生？
卫廉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一切真实又虚幻，他目眦欲裂的瞪着那个“孙才”，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气几乎要把自己憋死。
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卫廉看着所有的人，只觉得他们全都盯着自己，每一个眼神里都全是妖气，似乎眼球后面还有一双眼睛正在偷窥着自己。
妈勒个巴子的……要么自己在做梦……要么这些人全是鬼……
卫廉猛地扯掉了自己腰上的绳子，后退了两步。
“你干什么？”梅幼丝似乎意识到的什么，神色有些凝重，“在这里不要单独……”
卫廉转头就往林子里狂奔。
他是朝着那个黑色的东西指的反方向跑的，他觉得自己应该跑的是直线，但是狂奔了几分钟后，他就在浓雾里再次看到了剩下的所有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跑回来。
“队长，你，你咋从这边回来的？”林小韩完全懵了。
卫廉在心里大骂。上一次也是这样，不按照那个东西的指示走就不行。
他没有继续跑，在原地喘了几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所有人道：“孙才说往那边走，我们去看看。”
说完也不管众人呆愣的表情，率先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经过“孙才”的时候，卫廉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就和之前那一次一样。那眼神说不上恶意，但也绝非良善。
走了不知道多久，身后的人一直在叽叽喳喳谈论自己的精神状态但是却不敢靠近，正当卫廉听得终于有些焦躁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林子里的东西。
一片云杉林里，伫立着一个三角形的警示牌。
卫廉走到那个牌子面前，发现那确实是不锈钢喷漆，非常新，简直就像是刚刚做好的，凑近闻还能闻到油漆的味道。
明黄色的标志牌上是黑色线条组成的一张人的笑脸，下面印着“注意落人”四个端正的打印体。
他要自己看的就是这个么？
卫廉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再凑近一些查看，电光石火之间，他的第六感不知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卫廉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后退的同时，一个东西从高空中砰然坠地，几乎擦着他的鼻子重重地砸在了那个标志牌前，发出一声闷响。
卫廉挥开被砸起的烟尘，就发现那掉下来的东西是个人，身体已经完全骨折变形。奇怪的是，这样严重的的自由落体却没有鲜血溅出来。
卫廉低头看去，那人的身体脖子显然已经断了，脑袋不正常地歪在一边。
他换了个角度，弯下腰，正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万衣。